开始的时候,我挑剔地取出鱼的内脏,把鱼皮剥下来,但是很快我便只把鱼身上滑滑的黏液冲掉,就一口咬了下去,很高兴自己的两排牙齿之间能有如此美味。我记得飞鱼非常好吃,肉是白色的,透出玫瑰红,很嫩。鯕鳅的肉更紧,味道更浓。我开始吃一点儿鱼头,而不是把头扔给理查德·帕克,或是用做鱼饵。我发现不仅能从大鱼的眼睛里,而且能从脊椎里吸出新鲜的汁液,这真是个了不起的发现。以前我用刀粗粗地把海龟壳撬开,然后把海龟扔到船板上给理查德·帕克,就像给他一碗热汤。而现在,海龟成了我最喜欢的食品。
似乎很难想像,有一段时间,我把活海龟看成一桌有十道菜的美味佳肴,是吃了那么多鱼以后令人愉快的新鲜口味。但事实的确如此。海龟血管里流淌着的是仿佛酸乳酪一般甜甜的血,刚从脖子里喷出来时就得立刻喝掉,否则不到一分钟它就凝固了。陆地上最好的干咖喱和肉汁咖喱菜都不能与海龟肉相比,无论是经过加工的棕色还是新鲜的深红色。我尝过的任何一种豆蔻乳米糖都没有奶油般油滑的海龟蛋或经过加工的海龟油那么甜;味道那么香浓。把剁碎的心、肺、肝、肉和洗净的肠子放在一起,上面撒上碎鱼块,再浇上血清和蛋黄做成的汁,这就是一大浅盘无与伦比的吮指留香的美味。有时在覆盖玳瑁壳的海藻里,我能找到小螃蟹和甲壳动物。海龟胃里的东西都成了我的口中食。我啃鱼鳍关节,把骨头咬开,吸食里面的骨髄,就这样度过了许多快乐时光。我的手指不停地抓扯着附着在龟壳里面的干了的油和干了的肉,像猴子一样机械地仔细翻找着食物。
海龟壳用起来很方便。没有这些海龟壳可真不行。它们不仅可以做盾牌,还可以用做切鱼的砧板和搅拌食物的碗。当大自然把毯子毁坏得无法修补时,我就把两只海龟壳相对着支起来,然后躺在下面,保护自己不被太阳晒伤。
饱肚子和好心情之间的联系紧密得可怕。后者完全取决于前者:食物和水有多少,心情就有多好。好心情真是一种很难保持的状态。我是否微笑完全受海龟肉的支配。
最后一块饼干吃完的时候,任何东西都变得好吃,不管口味如何。我可以把任何东西放进嘴里,嚼一嚼,吞下去——无论它是鲜美、恶臭还是淡而无味——只要不是咸的就行。我的身体对盐产生了强烈的反感,直到今天仍然如此。
有一次,我试图吃理查德·帕克的粪便。那是在很早的时候,那时我的消化系统还没有学会忍受饥饿,我的想像力还在疯狂地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我刚把太阳能蒸馏器里的淡水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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