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人心深微,机奥甚多,相准不易。”
“先生高论。”曾国藩心中欢喜,又说,“照这样说来,这相人之事可以相信了。”
“相人之事,有可信,亦有不可信。”陈敷侃侃而谈,“若是那种挂牌设摊,以此谋生之辈,其相人,或迎合世人趋吉好利之俗念,或为自己某种意愿目的,往往信口雌黄,抑或阿红踩黑,此不过是攫人银钱的骗局而已。若夫博览历代典籍,推究古今成败,参透天地玄黄,洞悉人情世态者,其平日不轻易相人,要么为命世之主指引方向,要么为辅世之才指明前途,要么为孝子节妇摆脱困境,胸中并无一丝私欲。其所图者,为国家万民造福,为天地间存一点忠孝仁义之气。这种人不相则已,相则惊天动地。如此星相家,岂可不信?”
曾国藩频频颔首,说:“先生所论,洞察世情,不容鄙人不佩服。不过,鄙人心中有一段往事,其中缘故,一直不解。先生可否为我一释?”
“大爷有何不解之事,不妨说与山人听听。”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曾国藩缓慢地说,“那年国藩尚未进学,一次偶到永丰镇赶集,见集上一先生,身旁竖起一块布幡,上书‘司马铁嘴相命’六个大字。我那时正为自己年过二十,尚无半个功名而苦恼,便走到司马铁嘴面前,求他相一相,看此生到底有没有出息。司马铁嘴将我左瞧右看,好半天后,沉下脸说:‘先生是喜欢听实话,还是喜欢听奉承话?’我心头一惊,自思不妙。但既然已坐到他的对面,便不能中途走掉,于是硬着头皮说:‘当然要听实话。’司马铁嘴把我又细细端详一番,说:‘不是我有心吓唬你,你这副相长得很不好,满脸凶气死气,将来不死于囚房,便死于刀兵。我说了实话,你心中不舒服。你这就走吧!我也不收你的钱,自己今后多多注意。’我听了好不晦气,一连几个月心神不定。谁知我第二年就进了学,第三年便中了举,再过几年,中进士点翰林,一路顺利。点翰林回家的那年,我特地到永丰镇去找司马铁嘴,谁知再也找不到了。别人说,司马铁嘴知我回来修谱,吓得半个月前便逃走了。陈先生,你说那个司马铁嘴的话可信不可信?”
“哈哈哈!”陈敷一阵大笑,心想:怪不得他不愿出山办团练,是怕死于刀兵之中,必须彻底打消他这个顾虑。“有趣!有趣!司马铁嘴可惜走了,不然,山人倒要去见识见识这个至愚至陋的算命先生。山人想那司马铁嘴一定是多时没有生意,穷极无聊,拿大爷开心取笑罢了。大爷的长相,倘若在不得志之时,双眉紧蹙,目光无神,两颊下垂,嘴角微闭,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 / 共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