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增加了种种恐慌。灯点好了,这时候,在吃饭以前还有两小时,鸟太太就提议拿纸牌斗一局“三十一点”。那可是一种散心的事。大家同意了。戈尔弩兑也来参加了,由于礼貌,他事前弄熄了他的烟斗。
伯爵洗了牌来分了,羊脂球举手就拿着了三十一点;不久,牌局的兴味压低了种种分心的畏惧。不过戈尔弩兑发现了鸟老板两口子结合着行使欺骗。
正要快去吃饭的时候,伏郎卫先生又露面了,他用那种带着痰响的嗓子高声说道:“普鲁士军官要人来问艾丽萨贝特·鲁西小姐是不是还没有改变她的主意。”
羊脂球站着不动,脸色是很苍白的;随后突然变成了深红,她因为盛怒而呼吸迫促了,迫促得教她失去了说话的能力。末了她才嚷着说:“您可以告诉这个普鲁士下流东西,这个脏东西,这个死尸,说我永远不愿意,您听清楚,我永远不,永远不,永远不。”
胖掌柜出去了。于是羊脂球被人包围了,被人询问了,被人央求了,所有的人都指望她揭穿普鲁士军官请她谈话的秘密。她开初是拒绝说明的;但是没有多久盛怒激动了她,她叫唤道:“他要的?他要的?他要的是和我睡觉!”谁也不觉得这句话刺耳,因为当时的公愤实在很活跃。戈尔弩兑猛烈地把酒杯向桌上一搁竟打破了它。那是大声斥责这个卑劣丘八的一种公愤,一种怒潮,一种为了抵抗的全体结合,仿佛那丘八向她身上强迫的这种牺牲就是向每一个人要求一部分。伯爵用厌弃的态度声言这些家伙的品行简直像古代的野蛮人。特别是那些妇人对于羊脂球都显示一种有力的和爱抚性的怜惜。两个嬷嬷本来是只在吃饭的时候才出来的,早就低着头什么也没有说。
第一阵愤怒平了,那时候他们照旧吃了晚饭,不过话却说得不多;大家计划着。
妇人们是早早退出的,男子们吸着雪茄,一面组织另外一种比较具有赌博性的牌局,邀请了伏郎卫先生参加,他们以为这样就便于巧妙地向掌柜询问怎样去制伏普鲁士军官。不过掌柜只注意自己的牌,什么话也不听,什么话也不回答,反而不断地重复说道:“留心牌哟,先生们,留心牌哟。”他的思虑紧张得连吐痰都忘了,使得痰在胸脯里不时装上了好些延音符。他的肺叶是呼啸的,发得出气喘症的全部音阶,从那些低而深的音符数到小雄鸡勉强啼唱样的尖锐而发哑声音都是无一不备的。
他妻子被瞌睡困住的时候来找他了,他竟至于拒绝上楼去。于是她独自走了,因为她是“干早班的”,素来和太阳一同起身,而她丈夫却是“干晚班的”,素来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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