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房屋的上一任租户也是个捐官儿。
只不知因何原因匆匆退房,连书和印章都忘记拾掇了。
种苏让桑桑收起来,预备万一到时人家回头来寻。
三日后,种苏午后小憩片刻,伸个懒腰,悠悠醒来。
上午下过小雨,泥土湿润,空中充斥着青草的好闻气息,朵朵白云飘过,倒映在装满清水的水缸里,修理后的水车流水潺潺,门窗打开,窗明几净,雨后清风穿堂而过,屋檐下挂了个小风铃,叮当作响。
种苏刚醒,有点怅然,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真切明白,她已远在离家千里之外。
从小到大,虽喜外出游玩,却第一次离家这么远。
她的家人此刻都在录州家中,这个时刻,母亲当正在煮茶吃点心,父亲则刮脸换衣,预备去店中……
“陆木头!叫你几遍不应,耳聋了吗?!”
外头传来桑桑的骂声。
种苏笑起来,这熟悉的骂声,驱散了她心中那点怅然。她伸个懒腰,倚窗而望,这方小院当然比不上种家的宽敞大院,但经过几日的拾掇,已然焕然一新,如今看上去,还是很不错的。
尤其院里那棵石榴树,正值春季抽叶之时,枝头冒出点点绿意,待得再过些时日,枝叶繁茂,郁郁葱葱,花儿绽放,定是盛景。
不出意外的话,这便是此后两年,种苏在长安的小家了。
家从来不在房屋大小,而在于居住的人。
“公子你当真这样那样了人家啊。”
傍晚时,桑桑关了院门,点上一盏灯笼,就在院里摆上饭桌,青石板冲洗的干干净净,空气清冽,三人围着桌子吃晚饭。
桑桑从种苏家搬到录州后便一直随侍种苏,与种苏同龄,自小一起长大,与种苏名为主仆,实似姐妹。她眉清目秀,做事利落机灵,唯种苏之命是从,乃这世上除了至亲之外,对种苏最好,种苏最信任之人。
护卫陆清纯性格木讷,不善言辞,哪怕一身武艺,也常被人欺耍。种父偶然遇见年少时的他,在街头被人欺辱使唤而不自知,种父观其本性良善,武艺精湛,遂雇了他做种苏护卫,乃种苏在外游玩时的强大后盾,稍微遇到点麻烦,完全不怕的。
陆清纯身形威猛,浓眉大眼,动武时杀气逼人,平日里则沉默寡言,不苟言笑,像截木头般。
多年相处,他们已如种苏家人。
对外仍是主仆,私下里则没那么多规矩,颇为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