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发带松散,一缕黑发搭在额前。大概跑的急,还在气喘。种苏还摔了一跤,衣襟上沾了泥水。
“为何不走?”
李妄出声,声音略哑,低声问道。
“嗯?”种苏正兀自平息气息,一面观察李妄情形,蓦然听到发问,不由一怔,茫然道,“说了要一起走啊。”
接着种苏反应过来,道:“燕兄想陷我于不义吗?抑或不信我?”
她没有责备的意思,反而话语中带着一丝揶揄。在这般情势下以一种轻松的口吻说出,反倒显的更为真实,令人信服。
“何为友,自是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既是朋友,自当不离不弃,又怎会丢下燕兄独自逃生?”
种苏轻轻说道。
此乃她的真心话,她其实根本未曾多想,也无暇多想这种问题。世人谁不惜命,她冒名上京,也是为保命,家人也都盼望她平安归去,但倘若她今日弃李妄于不顾,只怕来日也无颜归乡,无颜面见双亲。
“更何况,燕兄也看见了,我身手一般,一个人荒郊野岭的,无疑送死。还得仰仗燕兄呐。”
李妄未做声,眼眸微微低垂,不知在想什么。
种苏看不见他眼睛,是以未曾看见那眼眸中流动闪烁的一抹动容。
手臂上的高热在缓缓褪去,心中的暴戾亦渐趋平静,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莫名的感觉。
在此前,种苏说出朋友二字时,李妄并未当真,或者说并未在意,直到这一刻,才倏然意识到,她是认真的。
“若蒙不嫌,从今往后,我愿与燕兄为友。”
“既是朋友,自当不离不弃。”
种苏不知他身份,如今亦算不得臣子,说起来不过萍水相逢,非亲非故,也正因如此,不离不弃几字更不同一般。
“不知为何,我有种预感,咱们一定不会有事,绝不会死在这里的。”
种苏的声音响起,在黑暗中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