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纾珩抛出了一句在很多人眼中这女孩必须接住的挑衅。
余栀微微惊讶地望住她,这个她初次见到的女人,将范围划得更小一些是她亡兄遗落人世的妻子。家族意义中她们本该有种天然的亲密——毕竟那是她嫡亲的兄长,一母同胞,甚至一胎双生,她留洋的费用来自这位兄长,当她兄长死后,当然又落到了这位孀嫂身上。
众人眼里她是该跟面前的女人道谢的。
然而余栀只是蜻蜓点水般将眼波从她身上略了过去,她轻轻朝上座端庄的老妇点了点头,那枚尖巧的下颌就在付纾珩眼中飞快地一闪,然后就迅疾地隐没在了这间塞满了人的正堂里。纾珩无动于衷地意识到四围那一圈隐晦的怜悯时,才同时领悟到,方才的少女已经跟她那目光一般轻巧地离去了。
一个沾带点情色意味的故事往往能供口舌嚼用得更久,所谓的深墙幽宅也隔绝不掉声音的存在,与她定下婚约的男人的名姓尚未在她脑海里留下什么印记,另一个代称已在耳畔淌得滚瓜烂熟——那家的叁姑娘——一定是这么个抑扬顿挫的声调,含混不清地在那些闷热的暑日中被一张张口脂斑驳的嘴唇传递着。
绣房阁楼上虚虚挂着一把铜锁,窗子不能开得太多,一条缝隙也就足够了,她坐在那一线风偷溜进来的风口为自己绣嫁妆——手里拈一根细长的绣花针,面前一面雪白的绣绷,不为绣什么东西,只是做个样子,“也是好的。”——母亲说。紧接着是那些陌生的熟悉的似草丛中虫豖嗡嗡作响的声音,随着溽热的暑气一并灌进了她的耳朵,她于是知道自己是“难得的好命”,而那家的姑娘又是如何骇人地辜负了这副难得的运气;“……胸前还敞着口,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看见过……”“……孙姑娘?不晓得,干了这种丑事还能活着……”意味深长的停顿后面紧缀着一声含义更丰富的“啧啧”,“……被胞兄亲自送到留洋的大船上去了,也不害臊,见了人照样没事人似地打招呼,人倒是漂亮,还真是天生的狐媚子。”“唉唷,”仿佛怕被人听见,这是句渐渐鬼祟了的感叹,断断续续的,“这哥哥就是太疼妹子了。”
她就这么听着、听着,从夏天到秋天,中秋前夕是个好日子,她在那天被喜娘搀上了花轿。摇摇晃晃是一叶扁舟,乘着那喜庆的乐声一路滑去了她此后另一座深宅大院的居所。泛舟湖上,她仅在古画里惊鸿一瞥的景象,可此时胸腔里为何也胀胀地盈满了那图画上丝线似的水雾?风停了,那摇晃也止住了,一只手掀开轿帘虚虚握上她纤瘦的手腕,隔着那片凉滑的血红她望见一种昏暗的亮,她作为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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