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车,我穿着有点薄的夹克衫等在外面,我更愿意让新鲜空气充满肺部,冷风吹着我的面颊。天气很冷,但能闻到春天的气息:湿润的泥土和正在融化的寒冰。我早早赶到火车站,要消磨一个钟头才能坐上去纽约的下一班列车。我买了票,把时刻表扔进垃圾筒,我可不打算再回来了。
我走进男厕所,用冷水浇脸,在吹风机下吹干双手。我回到空荡荡的候车室,前后踱步。我看见一辆轿车开进装卸区停下。四个人下车走进车站,伺机而动的冷风跟着他们从自动门吹进来。帽子和捂得严严实实的大衣使得我难以区分谁是谁,只看清有一位戴眼镜的老先生搀扶着一位拄拐杖的女士,另一位老先生的花白胡须剪得整整齐齐,还有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脸刮得很干净。他们径直走向我,我走到旁边让他们过去,最年轻的男人喊出我的名字:
“你是布洛赫先生?”
“对。”
他相貌英俊,体形很好,但没什么特征:短发上过发胶,大冬天的皮肤仍旧晒得黝黑,双手的指甲修得很仔细。我猜他是牙医或日用品中间商。“我是约翰·通纳。”
“谁?”
“珊迪·通纳的丈夫。”
“哦,”我说,“明白了。”
“这是哈瑞尔先生和夫人。那位是希克斯先生。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对,”我说,“我知道。”
他们是克雷杀死的那些姑娘的家人。我请他们去火车站的咖啡馆坐下聊,但他们拒绝了,于是我们坐进候车区的塑料椅子。情况挺尴尬,因为塑料椅子被固定成一排,最后我只好站在他们面前,像是面对审查委员会。希克斯先生第一个开口。他摘掉帽子,花白头发乱糟糟地竖了起来。
“我们听说了——我不会透露是怎么听说的——你参加的这个图书项目,我们想面对面和你谈谈,让你知道,作为受害者的家属,我们强烈反对这件事情。不可能更加强烈了。我们来这里亲自向你陈情。让那个禽兽——”
哈瑞尔夫妇坐在座位里,像两只臃肿的鸟儿,满足于冷静地听着希克斯发言,但通纳实在按捺不住,他又是扭动又是叹气,转动昂贵的潜水表上的旋钮。他几乎立刻打断希克斯的话头。
“陈情没有任何意义。我们已经请了律师,随时准备就此申请禁止令。最优秀的律师,请相信我。”他指着我的胸口说,我注意到他戴着结婚戒指。也许就是和亡妻交换的那枚戒指,也许是他又结婚了。“钱不是问题。这次只是中肯的警告。你看看这些可怜的人,你难道想揭开旧疮疤吗?”
哈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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