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一个清亮亮的嗓音不紧不慢地从中压过她,语调散漫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威势。
她转过头,辇车旁逆着光影的轮廓正往这处走了两步。
北风送来几缕清冽的酒香,对方那发冠束得很是潦草不羁,马尾松松地散在颈项,只这么一瞧,隐约竟像是永平城里招猫逗狗,不知寒暑的少年郎。
“这马给人喂了曼罗草,闻香就会无故兴奋发狂。”
隋策垂眸示意不远处的马粪,“药草混进了饲料里,多半是家中马夫失职。”
他言罢径直越过商音,站在车前,那话语貌似是在回复宇文姝,但声量陡然拔高,有向周遭澄清的意思,“公主平素不插手府中大小庶务,此番意外实乃我失察所致,明日会一五一十上禀朝廷,向陛下请罪。”
“一点小事。”他朝四下里浅淡一笑,“别坏了诸位逛夜市的雅兴。”
“您说对吗?”
他朝那边的宇文姝语焉不详地颔首,“三公主。”
其实重华公主肯赔钱,已经算了了大半,如今羽林卫将军也站出来给自家媳妇说话,一帮看客当然不敢再有微词。
加之这会儿酒楼上吃饭的京兆尹紧跟着提袍下楼打圆场,众人一见地头蛇来了,不好再戳着瞧热闹,没多久就各自散开。
商音有人撑腰,底气足了几分,挺直背脊趾高气昂地对宇文姝抬了抬下巴,五官眉眼都写满了“怎么样”三个大字。
此情此景,宇文姝也不便继续争执。
反正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大半,余下的既然无法一举两得,索性就不强求了。
*
戌初三刻,永平城的夜正值繁华热闹的顶峰,莹蓝璀璨的冰湖上,火光映着整齐的刀锋痕迹,捧着琉璃灯的汉子如流星滑过,牵起岸边的游客掌声如雷。
偏天公也作美,这会儿还点缀似的洒了几粒雪花。
重华府内,扫积雪的下人刚直起身擦了把汗,远处且听见有人蒙着被褥发出一声嚎。
“啊——”
商音在床上打滚,脸朝下埋在软枕中,“他肯定恨死我了!”
几家戏班犹在寒光湖如火如荼地角逐名次,她撑着去瞅了两眼,不过半炷香便打道回府了——压根没心情。
今秋坐在床边拍着肩哄她,“不会的,小方大人知书识礼,是个能明辨是非之人,想必看得出殿下的难处。”
“他看得出才怪了!”商音掀被子坐起来,“你没瞧见他那副‘再说我要自杀了’的表情吗?”
“何况我当着全永平纨绔子弟的面羞辱他,泼他脏水,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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