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二小子拿着万花筒对他说:“你看里面是什么。”他看见斑驳的颜色,晃一晃,又一个花样。“大哥,咱俩换吧。”他提议说,“我给你一个磨光的贝壳,削生芒果皮,可快了,另外再送你一个芒果核做的哨子。”万花筒没有给他。他不得不采取偷的办法。他不是贪心。他不想永远占为己有,只想看看里面的缤纷世界。枯登哥哥拧着他的耳朵审问:“你为什么偷?”“他干吗不给我?”倒楣鬼反问,那口气分明要帕克拉斯家的二小子承担他偷万花筒的责任。他心里没有恐惧,没有仇恨。他嗖地捉住一只大青蛙,扔在果园埋木桩的深坑里,逮虫子喂养。他把甲虫放在纸盒里,喂牛粪末儿,别人想扔而不敢下手。他上学口袋里装着一只松鼠。有一天他把一条水蛇塞进先生的抽屉,心里说看看先生见了水蛇是啥样子。先生打开抽屉,魂飞魄散,狼狈逃窜。值得一看的逃窜!他养的狗不是名门出身,是纯孟加拉种,神态、举止跟主人相似,经常食不果腹,除了偷窃别无他法。头一回偷就打断一条腿。大概是报应,打手家的黄瓜竹架同一天被打得稀哩哗啦。这只狗夜里不躺在主人的床上睡不着觉,主人不抱着它也难以入眠。一天它伸嘴去吃邻居家摆好的饭菜,灵魂踏上了黄泉路。他满怀悼念的悲恸,人前却不掉一滴泪。他偷偷地哭了两天,从此茶饭不香,再没有偷吃帐房先生家果园里熟酸果的兴致。他把一只破锅扣在邻居七岁外甥的头上。头顶破锅,那小孩的哭叫听上去像榨油厂的汽笛声。他走进有钱人家总被轰出门。只有养奶牛的女人希杜招呼他进屋喝碗牛奶。她儿子已死了七年,年龄同他只差三天,和他一样皮肤黝黑,一样的塌鼻头。他也跟希杜阿姨捣蛋——剪断牛绳,藏茶壶,把她的衣服弄得黑不溜秋。他要看各种试验的结果。旁人看不过,代她管教,她反倒为他辩解。他的顽皮激起她慈爱的波浪。阿姆比格先生沮丧地对我说:“他是块榆木疙瘩。小学课本上您的诗,他一点也不喜欢读。淘气地把那几页撕了,还说是耗子咬掉的。真是只不可教化的野猴子!”“责任在我。”我说,“假如有一位他的世界的诗人,这位诗人写的诗歌的旋律必定溶和甲虫的鸣声,他读起来就津津有味了。我何曾写过货真价实的青蛙的故事和他那只秃顶狗的悲剧!”旅伴世界上不缺少不美的人,比起不美的人,我的旅伴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委实是件稀奇事儿。他的秃顶与年龄不相称,所剩无几的头发也已斑白。两只小眼睛没有睫毛。他皱着眉头东张西望,好像在稻田里拾稻穗。他的鼻子高而宽,占据了四分之三的脸盘。额头宽阔。左鬓发毛脱尽,右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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