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魁先报出石二的名字,却巧妙地省略了自己与石二的关系。
“十二郎是韩愈侄儿,我问的不是祭文!”
“他就是石二郎。”卢魁先缓缓转过身来,孟子玉看到他已是泪流满面,便不再问。不料卢魁先反问:“合川不遇先生,是您什么人?”
“你问——合川石不遇,是我什么人?”孟子玉一声冷笑,“先前刑场上有问于你,你还没作答呢,就被那胡军团长抢了话去!”
“不遇先生是我老师。”
“果然!……张之洞任四川提学使,倡导读书,你合川出了石不遇,我大足出了孟子玉!”
“原来先生与我恩师是故交?”
“故交?——老冤家!川汉铁路公司弄成个死局面,就是你合川石不遇,代表合川董事,寻我打官司,这刁钻讼棍,咆哮公堂,居然诬我大足孟子玉‘吞蚀路款’,还……还指着鼻子骂我‘路蠹!’”
“先生,那都是过去的……”卢魁先听出是两个旧时读书人的过去恩怨。
“过去!他让我过不去,我就让他过不去!”孟子玉一顿,突然问出一句,“举人娘子,她还好么?”
“不遇先生的夫人早年病逝,学生我都没见过。”
“呜呼!”孟子玉一声长叹息,“孰谓汝遽去吾而殁乎!吾与汝俱少年,以为虽暂相别,终当久相与处……”
这大足举人,为何此时将我在刑场上刚背过的古文一字不差诵出?卢魁先纳闷,孟子玉却大放悲声:“呜呼,汝病吾不知时,汝殁吾不知日,生不能相养于共居,殁不能抚汝以尽哀,敛不凭其棺,窆不临其穴……”
刚才借韩愈祭文悼自己同志,卢魁先也曾这样动情,此时见大足举人老泪纵横,便知这位也是在借他人酒杯浇自家块垒。
“孟先生认识她?”卢魁先小心翼翼地试问。
“岂止认识?”孟子玉遐想道,“十指纤纤嫩笋,三寸窄窄金莲……聂七妹,那一年,你也年方二八啊。”
“不遇先生的夫人姓聂,孟先生见过?”
“岂止见过!”孟子玉望着湖中自己的倒影,“同治年,合川一县,双峰并峙……又出了一个绝妙女子,一枝独秀……”孟子玉苦笑,吟出一句:“闹得嘉陵成醋海,酸风直送古渝州哇!——呜呼,天啦,既生玉,何生遇?”
孟子玉神情恍惚,语无伦次,卢魁先本不谙男女之情,只大约听出话中有异,又不便再问。
“合川举人,死得更早吧?”卢魁先听得对方恶狠狠一句反问。
“老矣。”
“尚能饭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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