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试。”
“不勉强。这堂课见到小卢先生的同事你,升旗已经很知足了。”
李果果又看到教授对自己身后那么异样地一笑,他知道,那位原坐在末排的助教,此时肯定到了自己身后……
黄昏,赶末班轮渡过河,升旗与田仲回到青草坝。学校提供了教师宿舍,升旗教授婉谢了。总务科长说,住校,又近又清静,你青草坝那茅屋,白天黑夜机器吵死个人!教授说,吵惯了,突然静下来,反倒睡不着。
进了茅屋,关上门,田仲问:“明天?”
“明天。”教授答。
“刚才过河,我看有起雾了。这重庆的雾季也太长了,都进五月了。”
“要不怎么叫雾都?”
“可是,万一明早这雾还是不散?”
“那是老天的事,你我只尽人事。”教授已经上了床。
“明天我起个大早,望天!”助教说完,听得香甜的鼾声,似乎在与窗外“咣咣”敲击船体的巨响较劲。宜昌大撤退后,助教与升旗的睡眠状况似乎作了个互换,教授倒床便睡,助教却往往彻夜难眠。
“今天是民国二十八年五月三号,重庆人终于熬过了漫长的雾季,见到了今年以来头一个红火火的红太阳……我们刚才收到爱国华侨陈嘉庚先生的捐款……”青草坝民生机器厂的喇叭里传来中央电台的广播,与“咣咣”的敲击船体声齐响。
“大后方运输,需要量更大。民生公司在宜昌附近收购的六十多艘旧船,虽加改造,但仍不够用。”民生机器厂内,卢作孚和一位新聘的工程师边走边说。李果果和文静远远地跟在身后。
“以煤为燃料的十五只新船,锅炉是咱们民生机器厂自己制造的!”工程师从胸袋中掏出计算尺,熟练地拉着,他正是汉口船舶机器厂的那位工程师。宜昌大撤退那片荒滩上,没人问他的名字,现在民生机器厂的人都知道他叫叶子荣。
“长江截断后,如今民生机器厂就是公司航业的咽喉!我们要像去年守护宜昌那样守护住这道咽喉,这样我们才能保证四川大后方所有的水路航道畅通无阻!”卢作孚正说着,一滴漆落到他脚跟前。他抬头望去,船坞上,高高架起的一条新船,船头上,悬着一只吊篮,篮中一个苍老的身影,正向船头已经画下的“民武”两个空字框内填漆。太阳升起,映照得新船一片金光。他问:“谁啊?这么大岁数,还爬这么高!”
“只剩得赵子龙老迈年高!”吊篮中传来一声唱,是川剧中诸葛亮点将时的老生唱腔。卢作孚哑然失笑:“姜老伯,劝您哪里好耍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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