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得牢。姜老城老矣,手一抖,人就从篮中掀出,以头抢地,坠落在船坞底座的铁轨上。
临终,姜老城肯定想对卢作孚说什么,说不出来。卢作孚说:“姜大伯,说不出来你就唱嘛!”
姜老城望着船头上新漆的“武”字,就唱出来,用的是川剧高腔:“武字啊,它还差一点耶——”
卢作孚看一眼他手中还握着的漆刷子,听懂了。
姜老城就把关怀的手抓过来,塞在卢作孚手中,卢作孚一看就懂了。姜老城知道卢作孚听懂了,看懂了,就把眼睛闭上了。
当天晚上,田仲睡得很好——再也听不见外面船厂“咣咣”的巨响。当天晚上,升旗睡不着,不是因为外面船厂“咣咣”的巨响听不见了,不习惯。升旗老听见铁硬的镐头在生冷的坡地上掘墓。半夜,升旗推窗望去,民生机器厂临江的山坡,月光下,能数清山梁梁上新突起的几个石堆,却不见掘墓的人影。升旗出了茅屋,爬上那山坡,坟堆前果然没人。升旗弯了腰挨个盯着一块块墓碑寻找,没有找到“卢作孚”的墓碑,大失所望,又长长地松了口气——下策未能得逞,接下来的棋无法下。真要是下策得逞,往后的棋,升旗找谁下?升旗背靠着“姜老城”的墓碑坐地——埋在墓堆里这人的名字让人听着实在,且川味儿十足,所以升旗选中了这块做靠背。只是镐头掘墓的声音却一声接一声越来越清晰送到耳门,升旗纳闷地转过头来,才发现,山坡下,民生机器厂背后的石崖前,上百人借着月光在掘那生冷的石壁。不用再上前,升旗就知道,正是白天掘墓的那群人,拿的正是白天掘墓的镐头,领头的那个穿灰布民生制服,必是卢作孚无疑。他一边扬起镐头,一边还在鼓动着身后的人群。时常追随卢作孚身后的那个女秘书,正忙着掏笔记录。最近才出现在卢作孚身边的那个工程师正望着石崖拉他从不离身的计算尺。隔远了,只能凭借石崖撞到这小山坡上的回音听得几个字,卢作孚还是爱用复数第一人称,“我们……我们……”,升旗不用听全下文就能猜到,这一夜,卢作孚讲的是什么……
后来,升旗很快就拿到了这份记录稿,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我们要靠生命支持工作,我们为了支持工作而必保护生命。如果我们为了逃避敌机,而逃避了工作,实失掉了生命的意义。尤其是对敌的一种示弱,而以此达到了狂炸之所要求。逃避绝不是办法!对付敌人空袭最可靠的方法是任何地方皆有可靠的防御准备,非工作人员疏散到四乡,工作人员应分别集中在坚强的防御工事之下,以此保证可以在敌机侵袭到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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