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光挖了酒厂一小坨泥巴放在小瓶瓶里头就看出酒厂来路!”原来这土沱酒当真得过泸州老窖真传,中国酒业于酿造技术一门上,从来是不著文字,口口相传,土沱酒师傅更是向外人隐瞒了自己来路,“却不料被化学化出来了!”酒师傅一叹,当即聘孔右工为本厂化学顾问。孔右工大喜过望,当场说断:“聘金分文不取,终身喝土沱酒管够不拿钱。”后来孔右工在这厂里,人称“孔化学”。
最受用土沱酒的未必是孔化学。傅抱石撤退北碚,画兴更浓。大师无酒不画,铺纸之前,每每命还是个娃娃的小公子傅二石出家门拐个弯去金刚坡沽酒。多年后再读傅抱石当年画作,须是他自己满意的画作,往往能见到一方闲章“往往醉后”。傅二石多年后作文还说,“我对父亲的‘最大贡献’就是到店铺里给他打酒。”不用说,打的是土沱酒。
丰子恺三餐离不得酒,胜利后离渝回浙江老家,最记得的还是“渝酒”,称“熏熏然乐而忘忧”。
五千年一路数下来,中国文人,几个无酒?至于打抗战年头,文化人撤退到陪都到北碚,原以为有个安身之所、能与国人共谋有朝一日打回老家去足矣,谁料想,这西部边鄙小乡镇,居然还出酒。
西人喝酒每每无菜,国人无菜不大喝酒。大撤退回来的人,发现北碚有“土沱酒”,已是出乎意外。接下来,发现北碚不光有酒,而且有菜,更是喜出望外。打抗战,尤其是遭遇大轰炸,米都吃不上,哪来的下酒菜?现成的,北碚豆花。北碚豆花与土沱酒,共有一个好处——便宜。管你有文化无文化,囊中羞涩,也敢买醉,自然成了寻常人、文化人一同追捧的爱物。
常人酒后多话,谓之“酒话”。文人酒后多话,谓之“酒文化”。酒话谁不厌烦?酒文化却能说得来天花乱坠,听得人云里雾里。譬如说酒的好孬,酒话说:“这个酒不麻舌头,不刮起喉咙管”——是说好。“老板,你那坛子头冲了好多水哟?”——是说孬。“酒文化”则说:“苦为上,酸次之,涩犹可,甜斯下矣……”一听就有文化,听得来刚下肚的酒也有了文化。于是,名不见经传的土沱酒献身在前,先自过了四方文化人的瘾,文化人却也饮酒思源,投桃报李,让它在文化中扬名四方。一部抗战文化史,说严肃的,唤醒民众、共御外侮,杜鹃泣血,声泪俱下!不过,掩卷遐想,知当年细节者,或能从青史中嗅出一缕淡淡的红高粱土沱酒气。
严格说来,“苦为上……甜斯为下”之类,还够不上“酒文化”,顶多算有文化的人评酒。乐大年便是这样评酒的。卢作孚无酒,不谙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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