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个星期天,卢作孚与晏阳初漫步山顶公园,明贤牵着小女儿随后游玩。清风徐来,明贤听得卢作孚与晏阳初闲话:“可惜啊,岳军(即张群)兄没有能按其初衷在他的行政院任内,完成国共和谈和实现联合政府……”
晏阳初四顾无闲人,便说:“国民党当权派过于顽固……”
“它的完结只是时间问题……”老友面前,卢作孚并无隐瞒。
“阁下以为,美国与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新政府合作,有无可能性?”
“若有,我与阁下同愿为此尽力……”
“北碚那边,眼下怎么样呢?中国乡村建设学院的善后,还得拜托阁下昆仲。”
“作孚与子英自当尽力,一如创建之初。”
“善始善终,是阁下一贯性格。眼下香港这种地方,也非久留之地。阁下是否考虑去美国暂住?”
清风悠悠,却再无人声传来,明贤远远望着父亲背影,一路过来,父亲头一回沉默。小孙女倒闹得叽叽喳喳,跟树上的雀儿逗话。
“美国比香港安静,阁下可写一本《卢作孚传》,或者《民生事业发展史》。组织翻译出版等事,交我包办。”晏阳初又说话了。
“《卢作孚传》?抗战中,那年子送郭沫若在沙坪坝小河边上船,他就说过要为我写,我说还是我自己来吧。”
“郭沫若,当代大文豪也。只是,阁下的传记,怕还只有等阁下自己来写。原因在于,阁下从来只做不说,不说自己心头是怎么想的,阁下心事,只有阁下自己心知。就当前中国这多事之秋来说吧,阁下何曾在人前说过自己到底如何想,到底作何打算?”
“民生事业发展史,倒是草过一篇。”
“《一桩惨淡经营的事业》。”晏阳初对卢作孚很熟悉,“可是,阁下自己的心路,迟早也该让世人知道些吧?”
“总有一天吧?”卢作孚似在回答,又似自问。
“那就还说眼下这一天。子曰,三思而后行。我知道,这事阁下不知思过多少回了。但我还要留句话,阁下,三思而行啊。这一回可不比十一年前宜昌大撤退,抗敌救国,大义所在,作孚只要敢担当,剩下的就是如何完成那一担当。就是中国的敦刻尔克,名垂青史,这一回,便像涨水天朝天门浑浊二流冲得飞旋的漩涡,作孚身处漩涡正中心啊!”
卢作孚沉吟着,正要开口,小孙女一声喊:“爷爷!”卢作孚马上笑开了,张开双臂,一把将跑过来的孙女连同她手头野草花一起抱起。
“正是在那些令人厌烦的日子里,我为父亲的安全深感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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