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小村到镇,最后换了几趟车,到了中坜、桃园,当时桃园地区最大的一间医院是“圣保禄医院”,挂了急诊,等了许久才轮到。急诊室里都是焦急的父母带着发烧的孩子在求诊,医生也都忙翻了,好不容易轮到我看诊,医生见我四肢抽搐、眼睛翻白,便告诉爸、妈,我很可能得的是当时正在流行的“日本脑膜炎”!要爸、妈立刻带我转诊台大医院。
根据爸爸事后的描述,到了台大医院以后,医生先为我退烧并做了一些初步的诊断与处理,足足等了三天,才被送进病房。正如圣保禄医生的诊断,我得的是脑膜炎,台大的医生说,因为我的病情被延误得太久,即使有幸救活了,也很可能会成为植物人或是重度智障,要爸、妈的心理有所准备。
当时对国语不熟的妈妈,根本弄不清楚什么是“植物人”,就用台语大声地对医生说:“是人,不管什么人都不要紧,不要是鬼就好了!”
由于家里还有老人和小孩要照顾,爸爸便要妈妈先回家,自己则找来矿场的至交好友水源叔一起轮流看护我。每天,除了吃药就是打针,折腾了一星期以后,我终于醒来,不过,醒来的我不但不会讲话,连爸爸都不认识,而且醒来不久,眼睛就翻白着又沉沉地昏睡过去。爸爸看到这种状况,更是焦急,不过医生一再地告诉爸爸,我的情况已比预期乐观,神经知觉尚都完好,只是意识不清而已,爸爸才放下心来。
当时没有电话,当然也不可能寄信,因此我清醒了的消息是水源叔坐了三四个小时的车,回家告诉外祖母和妈妈的。水源叔后来告诉我,妈妈一听说我醒了,热泪盈眶地跪地拜神。后来我常想,我的命或许是我妈求神求来的吧!
在台大医院住了三个星期,不知做了多少检查,抽过多少次脊髓液化验,才得以出院。在我出院时,医生告诉爸爸:“这个孩子能活就好,不要期待他学什么,而且最多也只能活三年!”因为医师认为延误了救治的关键时间,脑部分因发炎化脓坏死,也许会一辈子不会讲话,或不会自理生活,甚至于大小便都要人照顾,读书、上学就不用急,看情况再说!
但我看起来很好,眼睛看得见、嘴巴会吃、手脚会灵活地动;大小便原会失禁,后来也会控制,回到家,家人也慢慢都认出来了,又过了没多久,也会说一些简单的话了,爸、妈根本不认为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一开始他们都能包容我喊错人或讲不出物品名称,像二姐,她根本不管我认不得她,只要我发出声音,不管是“煮”或“节”,她都认为我在喊她;外祖母也一样,不分我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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