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蜷在顾长平旁边,像只困兽般被什么压抑着。她很瘦,脸色也难看得跟逃难的灾民一样。脸颊上的伤有新有旧,手脚被铁镣硌出的血痕突兀地盘亘在她瘦削的腕骨上。
细风里,刘珩的神色很淡,负在身后的手相互箍着,指节泛着隐忍的青白。
这些人把顾长平兄妹的尊严踩进肮脏的泥坑里碾压,他们却仍保持着一个军人该有的傲骨。
傍晚,顾长安和顾长平被押进柴房看管,除去给了几副外敷内服的药外,一应待遇并没有因为刘珩来了就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周广恩揣着满心疑问,想从刘珩的眼角眉梢找到什么蛛丝马迹,无奈这端王爷端得一副无波无澜的姿态,让他想揣摩都无从下手。
声称要来规劝的刘珩从到了凤涞县以后,就根本没同顾长平兄妹多说半个字,倒是跟着他来的一个身量纤细的小兵出出进进不少回,周广恩勤着打听半天,才打听出来那个小兵姓陌。
第三十六章 入狱
顾长安没想到陌红楼竟然从裕州跑到了京城,一时窝了满肚子话想问,但碍于隔墙有耳,说什么都不合适,思量半晌最后只能由着陌红楼目不斜视地给她和顾上平上完药,出去了。
顾长安给顾长平铺了个软和的草垫,自己在硬邦邦的地上憋屈着。从小到大,她都没想过眼前这个只要站起来就能撑起整片天的人会有这么不堪一击的时候。
她心里杂陈着说不清的情绪,失眠了。
顾长平蓦地睁开眼睛,虽只睁了一半,但看着眼神清明,应该是白辛拿来的药起效了。
“盯着我想啥呢,怪瘆人的。”顾长平的声音也难听,就跟年久失修的木头门一样。
“在想大嫂。”顾长安翻个身想平躺着,结果是在硌得慌,只好又翻回来,“冷不丁听说你通敌叛国,大嫂在侯府里估计要以泪洗面了。这么多年你离家在外,也没分得她半份情意,现在还要时时担心你的安危,也是可怜。”
顾长平斜眼瞪着她,哼了一声,“你不用变着法儿的骂我。”
“行,顾长平,你挺对得起混蛋这俩字。”顾长安从善如流地不“变着法儿骂他”,直截了当地骂。
顾长平看她一眼,倏地闭上眼像是懒得再理她,过了一会儿,也没睁开。顾长安以为他就此睡去,便也转到另一边打算培养瞌睡,却听见顾长平黯然道:“我娶你大嫂的时候正是混不吝的年纪,自以为没娶着心上人都大嫂的缘故,把一腔怒火都撒到她头上,但其实她又有什么错。后来这么年就像习惯了一样,不知不觉地就这般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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