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真相被告知于当事人她时,绝对是一个几乎无法承受的打击。
姜虞却把这一切都告诉了她,在她稍微懂事的年纪,便一字不漏地告诉了她。
曾经,她因此而恼恨过姜虞。如果不把真相告知她,她便能以为自己只是受到吕姬的稍微冷淡对待而已,还是能把吕姬当做自己的母亲。一个有母亲的孩子,她的成长岁月总是丰满的,不会是孤寂的,不需像她如此整天提心吊胆的。可是,自从谎言被拆穿以后,她再也无法轻易信任人,像只被丢弃的小刺猬一样,每天都要竖立毛刺,以防遭人袭击。
姜虞似乎早有所料,对于她能变成一个这样全身带刺的孩子深感满意。甚至为了锻炼她的兽性,带她修行的地方都是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在这样充满大自然灵气的地方,她的听力、视力、嗅觉等五官有了质的飞跃,达到了一般人无法达到的高度。因此,在这个基础上,当姜虞教她乐艺的时候,她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很快便掌握到了乐的要领。可是,姜虞教她乐艺的目的不是为了在宅中独树一帜,出人头地,相反,教她有才要学会隐忍。
她从姜虞身上所学到的,总能直觉感受到来自于遥远地方的神秘力量,这种神秘的威信远比吕姬强大而可畏。
“姜虞。”她终于气喘吁吁爬上了坡顶,蹲下来抱着累了的膝盖头说,“姜虞来自何处?宅中寺人说,姜虞不
乐邑之人。”
“与贵女同,非乐邑之人。”姜虞笑答。
她听这话,又觉悲伤和惊奇:“姜虞不想念自己亲人?”
“想。”姜虞的回答因为理所当然变成了轻描淡写,紧接招招手同她在坡顶坐了下来。
此地的丘陵在春色下一片碧绿。她远眺天边绵绵的云山,俯瞰下方来来去去的行人与车辆。
今她与姜虞已是出行的第十日。她年纪方幼,不知天下之大,也不知此地为何处。姜虞眼不能视物,却不妨碍于识路。一直以来的出行,她都是借他人的眼睛辨识方向。这点,足以让她惊叹不已。只要不是在乐邑之内的地方,只要是在不知道她是乐邑寺人的地方,所有与姜虞相遇的人,都不自觉地当姜虞是贵族女子,给予尊敬。
曾有一次,一辆竖着贵族大人旗幔的高贵马车从我们身后奔来,与她们擦身而过。车里的大人无意中从掀起的帷幔望见姜虞,便急忙令人停车,并亲自下车邀请她们上车同行。
“大人。”姜虞向着那一身玄衣绣章,仪态不凡些有年纪的男子鞠躬辞谢,“我与贵女出外游行而已,不需劳大人费心。”
“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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