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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高湛和高孝瑜出现后,高长恭一直住在中阳门的大营,无暇回来。滕郢舟几次三番想找他算账均无法见他本人,我几次经过滕郢舟住的院落,见他对着泠泠北风摆弄酒具独自沉思的样子,心里竟然泛着零星的同情:哎,这其实是一个可怜的娃。
滕郢舟回头看到我,顿时眉开眼笑,赤色的袍子比地上枯黄的叶子还要鲜艳几分。这样惊悚的表情把我吓得后退两步,堪堪撞上身后的莲洛。莲洛虚扶我一把,担忧问道:“小姐怎么了?”
怎么了……
滕郢舟奔过来,握住我的手便抹眼泪:“小郗啊,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你一定不能见死不救啊。
他想借我的名义,把高长恭引回家中,想让他歇一歇。听他娓娓道来自己的理由,我犹豫再三终于点头答应。不为别的,只为他口中那句:“你忍心看着长恭在大营受罪却不搭救一把么?”
究竟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还是“可怜人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原话我已经不想深究了,可怜又可恨的滕郢舟开始拉着我陪他煮酒,可以想象事实如何惨不忍睹。
…… ^ ^ ……
枯枝大树下的石桌,滕郢舟兴致勃勃地用沸水熨烫杯盏,青瓷在他指上来回翻转,所谓:枯藤老树寒鸦,石桌酒具败家。
我裹着棉衣缩在石凳上,无语望天。莲洛担忧地望着我,转身拿来一块蒲团放在石凳上。
实话说,我有点纠结,这已是她抱来的第三个蒲团了,屁股下面自然是不觉得冷,可身上的温度始终不见增长。我冲她眨眨眼,示意不要在抱蒲团,就算堆到石桌那样高,要冷的地方依旧冷,不冷的地方依旧暖。
眼前蓦地多出一只手,然后又冒出一个青瓷杯,我慢慢抬头,正对上滕郢舟那双湛湛桃花眼。
他淡淡地笑着,脸侧的酒窝好像都盈着一湾纯酿:“小郗呀,你就多担待担待,待我明年再来时,一定给你带沧州的特产。”
“他现在有事要忙,抽不出时间,我们这么做不是帮他找时间休息,倒像是给他添乱。”打了个喷嚏,我抹一把脸道:“虽然让他歇着陪你煮酒可以放松,可怎么想都觉得有点别扭。”
滕郢舟不以为意地抿了口酒,认真说:“谁说我找他就是为了煮酒的?”我疑惑:“不然呢?”
“我不过是想当面呵斥他几句,将我丢在红叶亭爽约也就算了,他为何不派人通知我一声?想那落叶飘飘,北风浮浮的通凉之感,我觉得是莫大的羞辱!同他一起长大这么久,总被爽约,他就能不能行行好可怜可怜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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