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闻言,滕郢舟也从帘外缩进来,拂掉肩头的枯草叶道:“若真下起雪,战事就更加艰辛了,不知有多少百姓会遭殃……”
这一路,亲眼目睹周军兵士所过之处,哀声遍野,百姓流离失所,饶是神经稍粗的滕郢舟也细致了好几分。
我叹了口气:“可是没办法啊……战争是流血的政治,百姓是政治中最为弱势的群体,不具备能力反抗,也不具备能力斗争,最先被牺牲的就是他们。”
“死这么多人……”滕郢舟神色迷茫,不知在想什么。翻出几个白色的小瓷瓶,随手掂来掂去,慢慢道:“恐怕长恭又要心痛了。”
胸口霎时绕上一阵说不出的难过,不为别的只为高长恭,我垂下眼睛没说话。
他将责任和百姓看得极重,若非如此,在并州的几次任职中,便不会竭尽全力爱护他们。可我却不知道如何才能让他不心痛。
我和滕郢舟同时陷入深深的思考中,马车里的氛围顿时安静起来。
风过砂石飞,草俯树枝折,利刃划破空气,有人惊呼的“小心”之声全部清晰地传到耳畔,刹那卷走所有的安静。
“铛!”兵刃相接,撞出凄厉刺耳的响动。
错愕之余,滕郢舟将我挡在身后,猛地掀开车帘。
荒凉的视线中,车夫及两名侍卫已正与数十陌生人兵戎相见,招招致命,带着杀伐的冷酷。
“是突厥!”滕郢舟开口之后,惊诧铺天盖地,我已经傻掉,他二话不说,扯过我的手腕抓紧,随即翻下马车。
对方个个身披金属铠甲,手中一把长剑,来势汹汹,其势不可挡,若不是被自己人拼死阻挡,我和滕郢舟恐怕已经没命了。
滕郢舟手中没有兵器,除了三五随身携带的白瓷瓶,此时还要护我步步退守,一招一式全然受制于人,他已急得满头大汗,实在无法化解的剑招,只能丢出一个瓷瓶抵挡。
我多么希望碎掉的瓶子装着迷药,那样我们便能化险为夷。可滕郢舟搞得是易容术,手中的药物用在脸上皮肤,决然不会是毒药,哪怕是对人体有半丝伤害的药物都完全不可能。
金属与白瓷碰撞,无异于是以卵击石,稍稍一触,即刻化成碎片。白色的齑粉迎风四窜,视线模糊的一刹那,滕郢舟用出此生学得最精湛的轻功。
冷风扑面而来,我打了个哆嗦,滕郢舟的手臂在哆嗦,全身也在哆嗦。我们俩一起哆嗦的后果就是,脚下步子连成的路线俨然是一段波浪。
我无法辨认方向,一切全然交给滕郢舟选择。
命运总喜欢和我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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