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竹箭稳稳地分别落在了三个铜壶口中。
李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众人也都瞧得愣了。隆庆病重已久,想不到今日气色竟然如此之好,投壶能投出这般绝技来,众人连陈称赞也忘了。
小太子却抱住了隆庆的腿,急着要学这门神技,“父皇,孩儿也要学这个。”
“投壶如治心,”隆庆好笑的拍了拍小太子的脑袋,“太傅没教过你司马公的话么,‘夫投壶不使之过,亦不使之不及,所以为中也。’”说着,他抬头瞧着群臣道:“殷太傅,我解的对么?”
殷士瞻为太子太傅已有年头,听到隆庆的问话,不由涨红了老脸,“老臣迂腐,不如陛下广博,水先生的这段话老臣竟没有在《通鉴》中读过。”
“这番话不是出于《通鉴》,”人群中忽有个清朗的声音说道,“不使之偏颇六三,所以为正也。中正,道指根柢也。司马先生早年著过一本《投壶新格》,论的是投壶之戏,述的是君子端方之理。”
“叔大果然渊博。”隆庆含笑对着人群中张居正宽清磊落的身影点了点头,亦笑道,“朕小时候顽皮,也爱玩投壶做戏,荒废了许多课业。有一天朕醒来时,看到枕边放了本书,是司马先生的《投壶新格》。朕后来才知道,那是先帝夜里放在朕的枕边的……”他说着声音渐低,似是想起了幼年的往事。
“陛下与先帝父慈子孝,当为百世之垂范。”自从徐阶走后,高拱与殷士瞻在内阁中争首辅之位,高拱雷厉风行,俨然已是说一不二的派头,但殷士瞻却顶着太子太傅的名头,两人互不相让,已是势同水火。内阁中只有张居正是可以争取的盟友,于是高拱含笑而立,目光却若有若无的朝着殷士瞻身上扫去,“叔大年富力强,才学也好,真是后生晚辈中少见的才的具备。”
隆庆轻声咳了几声,嘴角含着丝浅笑,目光却从张居正身上滑过,眸中墨色深了几分,淡淡道,“殷太傅年岁大了,教导太子过于劳心。叔大年轻,以后也一同入上书房教导太子读书吧。”
“臣遵旨。”张居正安奈着心中的激动,俯身重重的磕了几个头。再抬头时,眼观鼻鼻观心,目光极是妥帖的瞧着地上,没有半分瞥去李氏身上。
一阵微风吹过,李氏栗然抖了一下,明明是和煦的仲春时节,她却忽然觉得身上有几分凉意。
到了夜里,李氏刚刚哄了小太子睡下,忽觉得殿门无声无息的开了,一阵风吹了进来。她甫一抬首,却闻到一股淡淡的龙涎香,接着便觉得一双温暖的手覆在了她的眼上。
“陛下……”她看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