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说得再过详细,诸如那追上来的杀手一时被车中混淆了视线,只顾着追车,没注意漆黑中滚下车的人。诸如他方一寻到安稳之处便故意写了封信送回宫中,说是冯氏于石城遇害。再诸如他已然托可信之人先将冯润送去朔州,与他们分开,或者才是安全。可他知道,此时说的话,她恐怕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她的心,俨然不在这里。
冯善伊忽有些头痛,翻过身去,静静道:“你谋杀我那次,便是因为弃旧燕之恨。”
“那一次,是有人要我杀你。”
冯善伊扯了扯嘴角:“这一次你发现仅仅杀我难解心头之恨,所以要彻底折磨了我,再杀才是痛快。”
“这次,不是我。”李敷没有转身,握着茶杯一紧。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与那些人里应外合。他们摧毁我的身体,由你负责蹂躏我的意志。”她揉着隐隐作痛的额头,缓缓呼出一口气。
“你可以这么想。”李敷沉了声音,稍仰起头,“不过,仍是要活下去。”
“是第一次。”冯善伊轻轻闭眼,“也是唯一一次。”
李敷没有应声,只等她说下去。
“那年我只有四岁,太武帝怒言要诛灭城中汉人,父亲请求前去开解,渴望能够无血斡旋。”胸口似挖空了一处,“我,从未原谅过父亲。”冯善伊将手捂了那里,无能忘记那一年的秋雨淅沥,整座城池萦绕着挥散无去的肃杀,冥冥中预言着一个国魂的烬灭。恰也是第一次,唯一一次,她亲眼见证了天子守城门,君王死社稷。那位郡守,虽不是天子,却是撑起废国旧燕的主人。他所接手的不仅是一座残破的江山,亦是汉人的魂。然而,他却是当着父亲的面,由信都城楼上往下跳。他以死相求,望父亲能留守燕国,与祖业江山,与臣民社稷并肩作战。那些百姓,跪在地上求父亲不要离开,他们一个接一个自城楼上往下跳,眼中写尽绝望。
冯善伊呼出口气,有些痛:“是一只很大的手挡住我的眼睛,然而,父亲的手却是湿的。我牢记的父亲用手挡住了我所有的目光,却似乎忘了他指间曾以沾染的冷泪。我若早一些记起来,或许不会那么恨他。直至今日,我才能读懂他的万分之一。从那时起开始看不起他。为什么我的父亲是条狗。就这样嘲笑着。把父亲当做自己生命根源的耻辱,这样的我又怎么能算是个人呢?”
她静了许久,终于坐起身来,重新睁开双眼环绕着四周。那个时候,他们的确像一条狗一样逃出来,身后落满了子民的尸首。如今她所明白的是,即便当日如若留下来,命运也不过将步入跳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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