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绿,快去叫大夫。”
沈蕴再醒来时,已是日落西山、夜幕降临,桔红色的余辉点缀在苍茫的天际。
他瞪着呆滞的双眼凝望房顶,脑海里一片混沌,理不出头绪。但他很清楚自己现在一无所有,而且走投无路,连了当成退路的科考都被剥夺了资格。
他是亲朋的负累,他是世人的笑料,他虚岁只有十六岁,没有勇气和能力再面对这一切。他不想再见亲人朋友,绝了自己攀高向上的心,靠自己的双手谋生糊口。可他还背有逃犯的罪名,即使就此隐姓埋名,也要躲躲藏藏,不敢见人。
为什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他穷尽心思去思考,除了自己傻,就再也得不出别的答案了。就这样一个简单的字眼,就能让他愧疚痛恨到心神俱摧。
“程智,你醒了?”左琨点亮灯烛,坐到床前,轻声叹气,“大夫说你身上都是皮外伤,虽说没伤到骨头,要想全愈,至少还要半个月的时间。姐姐过两天就回来了,我让她给你配些药,过来给你治疗一番,你就能好得快一些。”
“不要,我、我不想见她,我……”沈蕴不敢见沈妍,不想揭到自己最后一层薄如蝉翼的伪装,“我、我想明天离开这里,我能走,我……”
“你离开这里能去哪里?你别怪我说话直接,你现在已是穷途没路,身上又有伤。要这样让你离开,姐姐和义母肯定会怪我,再说我也不放心。”
沈蕴凝神思量,脸庞充满无力感,眼底却隐含深重的怨恨,“我想到乡间市井过平静的生活,亲人也好,仇人也罢,我都不想再见他们。”
左琨听沈蕴这么说,松了一口气,“你能放下是非最好,姐姐也能放心了。”
沈妍担心沈蕴咽不下这口气,会心怀怨恨,不管不顾,去报复李姨娘和沈承荣等人,一再嘱咐左琨开导沈蕴。左琨也担心沈蕴冲动行事,现在去找李姨娘和沈承荣等人报仇无异于拿鸡蛋碰石头,肯定会把自己搭上。
沈蕴想找个地方过平静的生活,这个决定虽说窝囊,左琨还是很支持他。现在,沈蕴没能力去报复,盲目行事,反而会惹下祸端,让亲人担忧。
“不如你去津州吧!我在海港附近盘下了一家门店,正好也要过去安排。”
“我想走得更远一些。”沈蕴声音嘶哑,无力到令人心酸。
“要不你去江东吧!我今年去了两次江东,还去了一次花朝国,认识了许多朋友。我还准备在江东的督府海州开铺面呢,你先到那边,帮我探探路。”
“好,就去江东吧!”
几天之后,左琨送别了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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