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之后,皇帝并没有复朝,所有朝臣上呈的奏疏皆留中不发。关于帝王健康状况的流言终于在皇城中渐渐传起。边关战事并不因此稍有和缓。鸣州失落后,翼州亦被围困。先前驰援鸣州的兵马被阻隔在鸣州与翼州的驿道之间,而信州向两处的粮道已经被截断。
“父亲,”她怀抱着阿恕,直跪在凉国公面前,后者并不因女儿的恳求而动容。阿恕为母亲和外祖之间的争执睁大了眼睛,却并不哭泣。“父亲韬晦至今,所求何物?”
“瑽儿,起来。”
今上状况不明,宁王入内承召,如今内外断绝消息,已有半月之久。近来的深夜,她于王府门前,常常听到兵士披甲执锐于长街行走的声音。
凉国公见女儿仍是不言不动,忽叹息道:“我知你忧心宁王。然而不到十分危急时,他日后只会忌惮你,不会为一时的恩德感激你。”她仍是太过年轻,不愿相信男子怀有的虎狼之心。
她仰首望着父亲。“他是阿恕的父亲。”
“阿恕是我的女儿十月苦楚生下的孩子。”
她其实明白父亲的意思。比起羽翼已丰的亲王,自己的外孙显是更为亲近。即使宁王死于禁中,这结果对陇右李氏也并非不可接受。
她自是陇右李氏的女儿,却仍不免有寻常女子的心肠。“父亲,今上恐已病笃,左右御林将军都是您的门生——”
“瑽儿,你可是要你自己的父亲引兵作乱?”
“您曾做过一次。”她忽然说。
“之后我们得到了什么?”
她垂下头来。之后得到的,是母亲骨肉分离的苦痛,是大哥身为人质的半生。帝王的承诺缥缈易变,转眼就变成满篇谎言。
“瑽儿,你相信他不会辜负你?”
她可信他?这几年间同履薄冰,无数长夜相对,总不全是假的。她想向父亲辩白些什么,却终是没有开口。
“瑽儿,起来。”父亲再度命令她。“叁郎与你自幼的情分,难道是假的?”
父亲从未当面同她提及此事。她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当初我曾给过他选择。他那时,是可以娶了你回凉州去的。”凉国公沉默许久,又道:“我之所以允许,也只是因为你母亲生前希望你嫁给他。”
若他那时愿意同她回凉州去,如今的一切都不会发生。连她怀中的幼儿也不会存在。阿恕依偎在她怀抱中,见到母亲面上的泪痕,忽然稚声哭泣起来。
“瑽儿,若是你愿意,尽可以将阿恕托付给我。”
李瑽并不回答父亲的提议,许久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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