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知是褒还是贬,谁也参不透她话里的玄机。过了很久才见她舒了口气,翻着黄历说:“要过年了,好在公主府虽被圈起来,饮食上尚不亏待。好好筹备,大伙儿过个安稳年吧。外头越是天翻地覆,咱们这儿越是太平……别辜负了老天爷的美意。”
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她开始剪窗花,喜鹊登枝、瓜瓞绵绵……都是繁复又喜兴的样式。阖府有三十多扇窗户,她每天剪一个,到年尾正好全用上。
冬日的长公主府,看上去灰蒙蒙的,连檐下的彩画都黯淡了。不过贴上窗花,似乎又焕发了生机。就像一张死白的脸上点了朱唇,对比鲜明,甚是好看。
她的眼睛,只能适应昏暗的光线,待到春天来了,便厌见春日的阳光,所以檐下早早挂了帘子用以遮挡。过了一个平淡无奇的年,年后很长一段时间冷得出奇。她裹着褥子坐在炕上,偶尔拿出地图翻看,估猜着什么时候会传来城破的消息——房山至九门,不过一步之遥了吧?
打击一个接着一个,其实她从来没有习惯。她一直在等着,似乎就缺一个契机,万事便皆可休了。回想自己活着的这些年,自小没了父母,后来大哥哥死了,肖铎走了,她嫁了个狼子野心的男人,到最后大约也不得善终。明明贵不可言的命格,为什么被她活出了黄连味儿?也许是自己的性格使然,如果软弱些,随遇而安些,她应该会比现在幸福得多。
柳絮漫天的时节,隔着步步锦支窗向外看,会生出一种艳阳高照下大雪纷飞的奇异感觉。她在屋子里闷久了,偶尔也愿意出门看看。不走远,就在院里站着,见不得日光的眼睛迎风自发流泪,脸上却是笑着的。不必伸手抓,就这样平摊着手掌,也会有柳絮落下来,歇在她的指缝里。
这么轻,这么小的东西,总是身不由己。自己也和它一样,纵有改天换地的心,却无改天换地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