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说道的意思,碧芜也懒得再说。
她收回视线,也跟着看向那轮圆月,许是这副场景有些眼熟,一段模模糊糊的记忆竟蓦然从脑海中泛起。
前世的某一个中秋,她似乎也曾与他一块儿赏过月色。
那是中秋宫宴散后,已过亥时,碧芜和东宫几个宫人一块儿宴饮罢,刚回了屋,就被康福派来的小太监喊了去。
她避着人偷偷登上宫里最高的揽月楼,便见那人负手站在栏杆前,挺拔威仪,身上华贵的礼服都还未褪。
听见声响,他折身缓步走近她,替她解下玄色披风,低身凑近,笑了一声,问她是否喝了酒。
碧芜如实答了,他便将她一把抱坐到那张檀木圆桌上,俯身衔住她的唇,亲自尝了那桂花酿的滋味。
后头的一切都不过是水到渠成,一个时辰后,他才抱着她坐在小榻上,同她一起赏窗外那轮似乎触手可及的圆月。
那是碧芜平生见过最美的月色,纵然裹着衾被,倚在男人胸口,浑身疲惫得厉害,她也努力打起精神盯着窗外眼也不眨,甚至都没听清他当时在她耳畔究竟说了什么。
这一段深埋在脑海里的记忆蓦然翻涌出来,让碧芜略略有些懵。
前世对这个人的畏大于敬,无论他让自己做什么,她都带着几分服从命令的觉悟,不多加以深思。
因而不大会去记住这些相对而言还算温煦的时刻。
回忆间,碧芜只觉肩上一沉,侧首看去,却险些与低下脑袋的誉王鼻尖相撞,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猝然与回忆中的前世画面重叠。
碧芜心下一颤,下意识往后退却。
看着她过激的反应,誉王剑眉微蹙,须臾,只低声道:“外头凉,二姑娘莫受了寒。”
看着男人面上的关怀,碧芜怔了一瞬,可撞进他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后,她又陡然清醒了过来。
她脱下披在身上的那件宽大男衫,有礼地递给誉王,“确实有些寒,臣女也该回去歇息了,多谢殿下的衣裳,也请殿下早些歇下。”
碧芜薄唇微抿,恭敬地施礼而去。
然转过身的一刻,唇角却瞬间落了下来。
已是吃过一次苦头的人,她再不会因他对自己假惺惺的好意便生出几分错觉,她最是清楚他的城府深重,心狠手辣不过。亦不能因从前当了十几年的奴婢,就改不了在他面前战战兢兢,卑躬屈膝的模样。
她已不是前世那个可以任他摆布的柳乳娘、柳姑姑了。
回屋后,碧芜又悄悄躺回了那张木板床上,辗转许久才勉强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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