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小区的场地被一众说是要彩排的大妈占领,他只能怎么来的怎么回去,一开门便听见里面震天的争吵。
“我们最难的时候也没管你们借钱!现在你张口二十万,是你儿子结婚不是我儿子,我不欠你的!”陈素梅尖锐的声音震得他头皮僵硬。
二姑似乎气到极致,不甘示弱地喊:“你们最难的时候?!好,陈素梅你提这个,你们最难的时候,我哥病得起不了床,躺在医院等死。”
黎泽进玄关的脚步停下,偏头仔细听着。
“你不借钱,你儿子借,黎澈把自己大学赚的钱全拿出来要治病,你干什么了?!”
黎泽神情怔忪,每一句话他都听得懂,却每一句话都与他认知里的事实截然不同。
“你把钱攥手里不让他用!”二姑说到气头上竟是哭了起来:“黎澈跪在你面前,你不让他用!”
“他大学不念了一天打四份工,你干什么了?!”
陈素梅厉声反驳:“他那个药一周就要八千!谁治得起!医保报不了,黎澈那六万块钱就是打水漂!家里活人不吃饭?黎泽不上学?!”她缓了口气嘲讽道:“你说这些,黎澈找你借钱你借了吗?他找二哥借钱,借来了吗?”
黎泽走进去,呆滞地问:“什么意思?黎澈为什么跪下求你?”
“什么六万块钱?”
“爸不是心脏病走的吗?”
“你大学没念完?”黎泽抹了把眼泪,音色微抖。
黎澈没想到二姑还能提这个,沉沉道:“辍学了。”
他们学校最多能休学两年,他并不觉得两年足够解决一切问题让他重返校园,于是向来果决的黎澈直接辍学不念,全国顶尖大学三年游,倒也不亏。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吸吸鼻子,抬起手臂擦脸。
“太小。”黎澈不想说那么多,当年没说,现在一次性补给一个青春期的孩子,估计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那年黎泽九岁,妈妈告诉他爸爸得的是心脏病,很严重。而他那个因为同性恋而与家里决裂的哥哥迟迟不露面,他哥离开家的那几年他爸爸一直叹气,人比以往沉闷许多,他小小的意识里,他爸的心脏病有一部分原因就是那个死同性恋气的,而眼看着爸爸病危,罪魁祸首却不肯回来看一眼。
现在跟他说,那个死同性恋不止不是罪魁祸首,还是这世上唯一拼尽全力挽留他爸爸的人,而他心里那个一辈子都不容易的妈,却漠视着一切。
黎泽感觉自己要崩溃。
他傻逼似的恨黎澈恨了这么多年,他恨了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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