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刀没要掉索恩的命,但刺的多深不好说,要找大夫。
魏问训命令衙役带路,自己留下来处理现场,他轻轻蹲下。
鲜血,从老太婆脸上流到地下,还在流,像条瘦弱的小溪,顽强留下道蜿蜒的弱弱痕迹。
第一次见,还是老太婆告状,告洋人害了她儿媳妇。
如果当时处理,她不会死,不会走到这一步。
她死,他有推不掉的责任。
魏问训轻轻合上那双含笑的老眼:“老人家,对不住了,你放心走吧。”
说完,他低声命令身边的随从:“去告诉夫人,悄悄厚葬,老人家的孙子,如果找不到合适的亲戚领养,就接回家来吧。”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快家破人亡了。
县令夫人全部家当给了儿子,钱倒是还有点,她叹口气,褪下手腕的玉镯扔给随从:“按照老爷说的去办吧,孩子就算了,亲戚不要的话,找户好人家领养吧。
因为索恩受伤,洋人士兵全部跟随去了医馆。
县令夫人没说儿子走的事,换上正常的衣服找到人,柔声道:“老爷,要不我们走吧。”
魏问训皱眉:“我有公务在身,你先回家,忙完后我早点回去。”
县令夫人笑着摇头:“我说的是,咱们离开宁县吧,找个小山村,过平平安安的日子。”
接着下意识换了副语气:“老爷,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我害怕。”
类似的话,魏问训听了几十年,但这一次,似乎哪里不同,他仔细盯着那双已经有点浑浊的熟悉眼睛,那里面,果然有着不同往日的波光。
想想也是,接连的命案,洋人来者不善,害怕正常。
“夫人,有我呢,咱不怕。”魏问训不知为啥,很想抱一下,但礼义廉耻让他打消这陌生的冲动,用少有的语气柔声道,“现在还不能走,两名洋人被杀,朝廷肯定压力重重,索恩找不到凶手决不罢休,刚才又当街遇刺,我若走了,对不起天恩呐。”
“你对得起了,你昔日的同门,哪个像你还是个小小的县官?其中原因不用我多说吧。”县令夫人但凡有一点希望都不会放弃,她知道这话扎心,甚至会惹的对方震怒,“儿子说你愚忠,我看不假,忠于朝廷没错,可现在的朝廷,值得吗?魏问训,非得搭上我们一家的性命才知道后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