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越来越冷了。
还未正式入冬也裹得厚实的玉伶正坐在陈一乘院里的树下,在以前她上数理课闹脾气的地方翻看报纸。
陈一乘不再住在他自个儿的院子里,她虽说一直赖在陈家,但也没见过他。
听娘姨说,他要么睡在书房那边,那么彻夜待在军部里,愈来愈忙了。
她只是觉得有些遗憾。
好像上次同坐在床边的他交谈,便是他们最后一次说话了。
……也没能看他一眼。
但要她想想见到他之后还能说些什么,她其实也空无头绪。
抓着报纸边缘的手已经凉了,玉伶便缩回袖子里,站起来走了几步,身子又暖起来了才再次坐回去继续看。
现在的她尤其怕冷,如若还让她像以前那样穿着丝袜甚至光腿来穿高跟鞋,再出去晃一圈,想想都是冻得浑身发抖的事。
可叫她现在折身返回那还烧着炭火的烘热卧房里,却也是不透气的难受,虽说怕冷,但连房间里的汤婆子也不愿揣一个。
如此古里古怪,近来的她是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吐也是吐了几个星期,镜子里那下巴都快变成锥子的自己着实难看,不见人也好。
不过算是摸着了规律,现在缓了过来,好受不少。
一开始尤其想吃那种带毛的嫩桃子,酸甜甜脆生生的那种,但现在这种季节上哪里能找到那种毛桃子,她都不知道这么挑嘴的毛病是不是真的随了孩子的爹。
不过倒也真像是这回事。
她只在吐到返胆汁的时候提过那么一次,之后的佐餐总会有一些带酸味的橘子,要么是石榴、柚子或是山楂。
但不管用,她也不是那么想吃酸的东西,就是想吃那一样而已。
后来她还是吃到了带毛的桃子,据娘姨说是陈一乘托人找了个做黄桃罐头的厂子,问他们买了些冰在地窖里的存货,是腊月年前开工的货源。
这种桃子怕熟透了烂得快,都是夏天里到季节时提前收的,吃到嘴里的味道是酸得不行,好歹冻了冻有那么一点脆脆的口感,更重要的是那股涩涩的桃子味,她吃了一个便见好了。
玉伶想着想着就在游思走神,最近这报纸总没看到她想找的东西,老是看不进去。
她已经翻到了最后的广告,占据最大篇幅的永远是演电影的那几位当红小姐,这次是在宣传一个西国牌子的唇膏。
每次见到举止一板一眼的端庄女人就会让玉伶想起尹禹巳家里那见过几面的姜太太,想起前几天在报纸上看到的订婚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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