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头发凌乱地伏在地上起不来,他回头居高临下地对我说:“我把谨芳抱到姚氏那里去照顾几天。这几天你就留在这里好好想想。”
我在他脸上看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狠厉,也有可能以前就有,可藏得好,因此我从未见过。只见他对四季说:“把这儿的门锁了,孙姨太病了,就留在这儿养病,谁也不准进来。”说罢抬脚,扬长而去。
桌上的油灯熄了,四周一片漆黑。我在黑暗中浮浮沉沉,醒醒睡睡,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总之每一次睁眼,眼前都是一片漆黑。
恍恍惚惚的梦中,我似乎看到许多东西,有时候是谨芳在惶惶地哭,有时候是父亲严肃方正的脸,有时候是北岛家里,海风吹过檐下挂着的海螺,撞出一片叮咚声。我甚至看见过冬生,背景是一片深蓝的海水,他站在船头朝我喊着什么,可我什么也听不见,直至他的影子随着渔船消失在地平线上。
再一次睁眼是在白天,把我摇醒的是秀燕。她坐在我的床头,红着眼眶喊我:“惠贞,快醒醒吧,再睡下去你可是不想活了?”
我皱着眉头艰难地醒来,秀燕扶我坐起来,对我说:“你都睡了三天了,粒米未进,身体怎么受得了?”说着她又对回头对站在后面的四季说:“还不快给去弄点吃的来,最好是熬点粥,熬得稀一些。”
房里只剩下我同秀燕两个人。她帮我整理被角,凑过来低低地说:“一个叫黑子的渔民跑来见我,说你没去惯常要去的地方,又跟傅家的佣人打听到你被关起来了。要不是他,我还不知道有这事。”说完她眼睛一红又哭起来:“我实在没料到傅博延是这种人。惠贞,都是我不好,我不知道他们在这么算计你。”
我也胸中悲恸,眼泪瞬间涌上来。我抓住秀燕的手,恳求她:“秀燕,我无父无母,无兄无弟,世间只剩你一个朋友,你能不能救救我?”
秀燕悲悲戚戚的抬眼看我,抹着眼泪,停了半晌才说:“你不知道他们两个在这宗生意上已经压了多少钱。我今天能见到你,还是我同三少爷说,我来劝劝你。你叫我怎么救你?”
我颓然放开秀燕的手。是,我可以逃,反正不是逃就是死。可秀燕还有两个孩子,身体和灵魂都同她那陈家大院绑缚在一起,却要叫她往哪里逃?
秀燕擦了眼泪,止住抽泣,偷偷说:“人我给你带来了。”说着朝门外喊:“傅小黑,把东西拿进来吧。”
进来的是黑子,手里捧着一大推药材吃食,还有一摞书。黑子也不好走近,只把东西放在了外间的桌子上。从我在的地方往外望,只看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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