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姜伸手回抱住他,将头埋在他怀中,“师兄,我也不敢笃定的,十年后,二十年后,他会不会猜忌你我,会不会斥我一介女子沾染朝政是玷污宗社,这些都未可知,师兄怎能如此笃定呢?”
“事君主者,总有惆怅处,九娘,若害怕,你便往高处去,至高至寒之处,再无人敢对你有所指摘。”
楚姜心中触动,无端想起来在金陵时,他带着自己上了屋顶,看到那些明暗里交织的灯火,听到淮河两岸的锦绣繁声,她只是看着,便彷佛洞悉了人间。
彼时星月近前,而今星月仍在前。她仰头,将食指轻轻按在他唇上,“师兄,若我当真能站在那高处指点江山,你不会惊讶害怕对不对?”
陈询轻轻摇头,满眸深情,“若我都惧怕了,这世上还有谁去爱那个站在高处的楚明璋呢?”
她抿着笑意,将手指点去他眉心,“既说好了,将来你要是怕了,我要打断师兄的腿。”
沈当的声音在阁子外响起,打断了她这凶残的发言,“女郎,辩论开始了。”
她这才收回手,轻轻推开他,走到靠近廊前的那道窗旁,支起了窗槅,楼下那场关于“论亡秦者,赵高与胡亥孰罪更大”的辩论已经激烈辩论了起来。
楚姜出这辩题,一是试才,二是试心。
自古以来关于秦亡之因的议论,或说亡于政,或说亡于制,针对胡亥与赵高这两大罪臣来争论谁的罪过更大,实在罕见,故而这辩题方才在楼下刚念出时,便有人直斥荒唐,可楚姜却明白,若要将这辩题辩得精彩,少不了引经据典,也更能看出思辨之能。
她仔细听着楼下辩论,便听那两名太学生都激烈批判了秦始皇病逝时的沙丘之变,对于公子扶苏的正统地位都十分捍卫。
听到这里,她便笑了笑,陈询瞬间明白了这道辩题的意义所在,“九娘便不怕他们只是口上说说?自古文人虚伪,心口不一的数不胜数。”
“当初他们与刘峤的往来,不过是看着入仕无望,刘峤恰对他们示好了,便想着为他做个幕僚罢了,若他们真与乱臣结交甚密,陛下也不会让他们入吏部侯职了。无论他们是心中以为东宫正统才是皇朝之基,还是因为刘峤已死才如此说,如今我要看的,只是他们对于东宫的看法,看他们会不会在太子对他们态度温和时趋之若鹜,如今二人这般抨击胡亥与赵高对东宫正统的谋害,可见心头是虚着的。”
她说完又向楼下看去,只听二人又就着“指鹿为马”大辩了一回,然则话语中总不忘提到几句公子扶苏的仁德。
陈询拊掌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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