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它又忆起了临死之前的恐惧感。可是无论如何它也不能就这样在对方手底下灰飞烟灭,这怎么能甘心?眼看着对方眼中杀意越来越明显,它慌慌张张的又喊了一句,“可我只害了一个过路人罢了,罪不至死,总该先押回阴曹地府审判一番啊!这可是阴间的规矩,您难道还能违抗不成?”
这话说得在理,一直默默缩在角落里的引商不由得点了点头,刚想问问花渡如果擅自抹杀了一个罪不至死的野鬼会不会惹来麻烦,便见花渡突然蹲下身靠近了那水鬼,沉声说着,“阴差有判断游荡人间的野鬼该不该处决的权力。可是不是每一个从枉死城出来的冤魂都能成为阴差,若那人生前也是个恶人的话,就算抹去生前的过往,他还是个恶人,还是会滥杀无辜。所以,为了避免那种人成为阴差去祸害无辜的野鬼们,能当上阴差的人,都本该存有一份善念。可惜……”他话锋一转,“我偏偏就没有。”
那水鬼的身子又是一颤,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真的是危险了。
可是花渡仍是撑着那把红伞蹲坐在它身侧,下颌本就被层层麻布缠住了,如今伞面又遮挡住了大半张脸,唯有无意识放得低沉的声音还清晰的传进它的耳朵里。
“你可怜?这天底下谁不可怜?世上若无可怜人,阴间哪来枉死城?”他的指尖已经探上这溺死鬼的脖颈,“阴间有阴间的规矩,可我现在若是‘失手’杀了你,又能如何?”
☆、第30章
在他说话的时候,水鬼突然有了个错觉,好像眼前这个阴差与它们这些冤死的亡魂一样有着极深的怨念,而那恨意也同样无处宣泄。再转念一想,这些阴差本就是枉死城的亡魂,执念和冤屈一样不少,且永生永世都无法报仇雪恨。
认真说起来,他们这些阴差可比这些冤鬼要悲惨绝望得多。
这么一想,也不知怎的,水鬼竟不怎么畏惧眼前这个人了,可能因为“同病相怜”,也可能是因为它们这种最低微的孤魂野鬼竟也能怜悯这些永生永世为阴间卖命的阴差。
“您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吗?”就在花渡按在它颈上的手即将收紧的时候,它突然仰起头悄声问了这么一句。
花渡的动作果然一滞。
这几乎是他们这些阴差共同的痛处,无法触碰。不记得,当然不记得,正因为不记得所以总是会有千般万般的质疑,怀疑自己到底是如何沦落到这个地步的。
枉死城,顾名思义,正是那些没能寿终正寝而是死于非命的亡魂的归处。无论是天灾还是人祸,被害的无辜惨死,一个“冤”字无处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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