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悛不会对那些琐琐碎碎的事情感兴趣,张丰也不会沈悛那种高谈阔论,两人平时就事论事聊两句倒还愉快,真要正而八经的说话却难免尴尬。于是两人都沉默起来。
这种带着尴尬的安静,和各做各事的安静又不同,后者因恬静让人心安,前者却因难堪而令人心烦。张丰只好想办法缓和,但她实在不知道两人能说些什么,无奈之下只好提议道:“要不我给您读书吧?据说听人念书容易入睡,您如果能睡着,也就不会觉得难受了。”
沈悛皱着眉似乎很勉强的答应了。
张丰抽了本《诗经》,这本读得比较熟,就算边打扇边读也不大可能会出错,再者它富有节奏,读起来比较好听,但这种节奏又很单调,最是利于催眠。
张丰的声音很柔和,加上她的情绪很稳定,既不会为诗歌中表现出的感情而激动,也不会为它的艺术性而惊叹,就只是平平静静的读出来,确实跟催眠曲差不多。
时人读诗通常是用那种一唱三叹的方式“吟”诵的,张丰不会,所以只是抑扬顿挫的朗读,沈悛听得很不满意,只是念在她声音还算好听的份上才忍住了。张丰只是乞丐出身的奴仆罢了,沈悛也不敢要求过高,心想她总是一片好意,索性就当催眠曲听吧。
张丰不仅声音柔和,语调也偏柔,虽然能读出节奏却没什么铿锵之音,沈悛听了没多久就睡着了。
张丰收了声,寻思着是把打扇的工作交给舍儿去见沈奥,还是就在这里看书混时间,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做个势利的人,以主要领导为重。
等沈悛午睡醒来,沈奥早到课室上课去了,沈悛洗了个澡也走了,张丰便开始忙家务,直到傍晚时才空出时间洗自己的衣服,两套衣服全脏了,她想着反正现在也没自己什么事了,再者第二天一早衣服也就全干了,便把两套衣服一起洗了,穿着件套头的稀布袍子坐在门口削竹针。
谁知天黑后沈奥却派人来叫她,张丰不肯去,说自己没衣服穿,沈奥的书童松烟便拿了自己的衣服来,没好气地说:“一年到头不分冬夏的就是两套衣服换来换去,以前还可以说是没有钱,现在有钱了也不说多做一套,竟然弄到无法出去见人的地步,真没见过比你更吝啬的人!”
张丰想起被姓段的为难那晚,那个小厮就说是沈三郎的书童说赏金是被张丰得去的,看来自己的麻烦都是因为这个家伙嚼舌才惹上的,这会又来讽刺她吝啬,分明就是心怀嫉妒,见不得别人好,便冷着脸说:“我又不用靠衣裳装点门面,我要那么衣裳做什么?没有本领,穿得再好也被人看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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