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散之后,他发现自己脖颈旁边竟然搭着一把剑。
一把很长的剑,剑柄赤黑,剑鞘斑驳。
目光再往前飘,便是握着剑的人。
车里明灭交替的光使得这一幕更不似真,梁戍大半张脸都隐没在阴影中,他的瞳孔要比一般人的颜色更淡,像某种凶悍的沙地兽类,虽说身着华服锦衣,但柳弦安还是敏锐地觉察出了对方身上的杀戮气,那是经年累月在沙场中浸出来的,裹着西北粗粝风沙,是再浓的檀木也压不住的血腥。
“……骁王殿下。”
柳弦安收回目光,欲站起来行礼,马车却好巧不巧又颠了一下,梁戍重新用剑柄将踉跄扑向自己的人压回去:“坐着吧。”
“多谢殿下。”柳弦安握住扶手,他不太明白,为什么在出发前竟然没有人通知一声,还有,这位王爷是没有准备别的马车吗,为什么会挤在这里,自己的小厮又去了何处?
梁戍的世界并不存在于柳二公子的三千大道中,所以他难得迷茫了片刻。两人就这么在行进的马车里相对而坐,各自沉默,让柳弦安不由自主就想起了去年除夕家宴时,自己那貌合神离的,准备分完家产就一拍两散的舅舅与舅母。
梁戍却不着急,从白鹤城到伏虎山,至少还有十来天的路程,有的是时间慢慢用他解闷。
只因对方几句茶楼闲谈,就仗势把人从家中带走,这种行为不可谓不恶劣,但骁王殿下从小到大的恶劣行径多了去,朝中那些白胡子老臣至今提起往事,仍一副要以头怆地的死谏式悲壮,所以这点芝麻小事,还真排不到前头。
车继续走着,一晃一晃,咯吱咯吱,昏昏暗暗。
在这催眠环境里,柳弦安的眼皮又开始发沉,脑袋也时不时地往前点,整个人都在晃荡。梁戍余光往窗外一瞥,见前头行驶的车辆已经靠着路边一处茶棚停稳,便也起身离开马车。
车夫见状一拉缰绳:“吁——”
马蹄原地刹住,马车出于惯性,仍往前蹿了一小截,梁戍意料之中听到车里传来“咚”一下,而后便是倒吸冷气的声音。
“哟,公子!”车夫赶紧进去把他扶起来,“没事吧?”
“无妨。”柳弦安额头被撞红了一大片,也没搞懂自己怎么会摔出这种四仰八叉的姿势。车夫把他扶出马车,道:“公子在这里喝杯茶,歇歇脚吧。”
梁戍已经先一步进了茶棚,小厮一见王爷离开,立刻快速跑过来,吃惊地问:“公子,你的头怎么了?”
“不小心撞了。”柳弦安的目光扫视一圈,见山道上一共只停了三架马车,茶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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