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前自己亲身遭遇的一件怪事。
那天清早,他照常起了床去院里打水洗脸,他父亲颜拾迎头走了过来,望着他的脖颈怪道:“你脖子上是什么?红红一道。”他摸了摸,似乎粘了些什么,凑近水缸一照,脖颈上竟有粗粗一道红,像是血迹。他吓了一跳,但脖颈并不痛。他父亲用袖口蘸了水一擦,血迹擦掉了,乌红血水全染到了袖口上,他脖颈上却没有任何破口伤痕。这件怪事他想了几天,都仍在纳闷。
眼下雷老汉化灰这事,越发古怪,不能轻忽。他忙敛容问:“雷老汉当时坐在哪个座儿?”
“就在这儿,东西一样都没敢动——”白老味取过一盏油灯,引着颜圆走到墙角那张桌子边。
那是一张小桌,抵着墙角,桌上摆着一只白瓷酒瓶,里面还有半盏酒,一碟姜豉剩了小半,一根筷子斜在桌沿边。白老味将油灯朝地上照去,颜圆弯腰一看,木凳和地上果然散落着许多灰烬,灰里还有一些未燃尽的衣襟碎片、几十个铜钱、一串钥匙、一个衣带铜扣、一根铜耳挖,墙根还掉落了一根筷子。
“这些钱物都是雷安身上揣的。”白老味低声说。
颜圆伸手小心取过那白瓷酒瓶,凑近油灯光朝里一瞧,里面酒只剩了瓶底一点。他放下瓶子,又俯身伸指,小心拈了些灰,细看了看,又碾了碾,像纸灰一般。他扭头问店主白老味:“你看到雷安化灰了?”
“没有,那会儿我正在门口招呼客人,听到里面喊,才赶进来。进来时,雷老汉已经不见了,只剩这摊灰。”
“当时其他人呢?”
“都在,都在!我苦苦求他们都留下做个见证。这三位客官离得最近,看得最清——”
三个中年汉子站在旁边,其中两个颜圆认得,都是楼店务的厢军节级,一个叫李十三,一个叫周千,专管这东南厢官营楼店房宅的修缮维护,常在这一带行走。
“李哥、周哥,你们真的瞧见了?”颜圆问。
“怎么没瞧见?是这位方虞候先看见的。”李十三指了指旁边那人。
“敢问这位老兄是?”颜圆忙转头问那人。
“我叫方振,是步兵劲勇营都虞候。”那人样貌粗猛,眼里却闪着惊悸。
“方虞候先看见的?”颜圆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