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真的在痛。又望了好一会月,稍稍平复表情,才鼓起勇气,继续往自己的宫殿走去。
一长串侍从无声无息尾随,没有一刻放她自由。
裴贵妃好洁,每夜必定沐浴,并且要亲力亲为。裴贵妃规矩大,就寝时从不让伺候的人进卧房。裹着轻罗单衣出来,冷不丁见到妆台前坐了个影子,她心中一跳,没有上前,低眉道:“陛下。”
皇帝是个讲礼节的人,极少当爬墙的毛头小子,不经通报便钻进香闺。就着跳动灯烛,他看出停云分明受了惊吓,还梗起脖子,装出烈士就义的镇定,暗中失笑,心绪都平了好几分。“阿云,过来。”
自那夜荒唐过后,皇帝又发了一回怒,有好些天没碰过她了。停云低着脸,慢慢举步靠近。
皇帝让她落座,低声道:“委屈你了。”
轻飘飘的委屈二字?这委屈又是谁强加给她的?停云脸上依旧 。
“莫再倔了,情志伤身。”皇帝叹了口气,拉起她的手往外走。“朕弹琴给你听。”
他的琴叫“鹤鸣”,乃是两晋古物,还是当前朝驸马时所得。琴张在敞开轩窗下,月光映得满室如雪。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知音识曲,善为乐方。
曾几何时,停云是为数不多能听懂王勰琴声的人。据说伯牙无故断了琴弦,是因为遇到知音。王勰第一次弦断,就是为了当时那个梳着双鬟,尚且稚气的裴小娘子。那时候,他尚未生出男女间的觊觎,只是单纯觉得诧异欣喜。
后来,妻子早逝,帝王毕竟不能空置后宫,守节一生。他不似先帝,没有猎艳到老的兴致,既然得续弦,自然是娶那个知他懂他,他和儿女都熟悉喜爱的女子。至于她是不是已嫁,嫁的是谁,对于万民之主,并不重要。
他也没料想到,璀然会变成这个样子。这孩子可怜,总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一心相信有人谋害母亲。可她的确太像关关,他这父亲实在没办法对她亲自教养,严加管束。权当她胡言乱语得了,反正日后朕与你还会有自己的骨肉……
这一切都流淌在琴音中,王勰希望她听明白了。
停云默然良久,开口细声唱起来:“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
王勰流水般换了子夜歌的曲调,为她合奏。
“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
一唱叁叹,分外凄婉。
皇帝听出曲外之意,骤然推开琴。停云气血翻涌,抑制不住,忽地掩胸呕出一口清水,弄脏了皇帝衣襟。她转身抓过一只花瓶,吐了起来。
原本的雷霆之怒停滞了,化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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