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不对,是马记者,不收还真不行。你不是写了篇滴眼液的报道吗?昨天你隐姓埋名来渔阳县回访,第一时间那个厂家就知道了,报价50万买你的项上人头呢。我听说了,我就想啊,这个厂家也是自作多情,你咋就知道马记者一定是为了你们的事儿来的呢?我就跟他们说了,马记者是为了会我这个老朋友来的,所以你们不能动,必须保证他的生命安全。这不,我还特地把晋队长请来保护你,一直到马记者平安地离开本县为止。”
这话说得太有水平了,又是恐吓,又是威胁,又是警告……马海伟听完,愣了愣,然后一笑,拖过马扎在赵大身边坐下说道:“赵大,这几年,你夜里睡得好觉吗?”
“嗯?”
“你看看这地方,池塘亭台,水色天光的。可是如果我没记错,三年前,这里还是一片窑厂,就是在这儿,你制造塌方压死了十几个奴工,我不信你三年来每天晚上睡得好觉,我不信你从来不做噩梦,我不信那些冤魂没找过你。”
“老马,别把天灾说成人祸。那些工人也不是啥奴工,他们死了我也很难过,这就是命,没办法,老天定的。”赵大指指头上。
“要是有老天,早一个雷劈死你了!”马海伟说,“你这种人,到现在还没遭报应,就是没有老天的明证。”
赵大嘿嘿一笑道:“你何必老盯着我这么一个诚实守法的商人呢。你看看我这双手,除了老茧就是死皮,我也是窑工出身,也是挖土啃泥,一滴汗珠子摔八瓣挣的辛苦钱,才有了今天的生活。这个时代好啊,真好啊,好就好在给每一个勤劳的、有头脑的人成功的机会。要我说啊,你得调整调整心态,不能老仇富,不能老觉得有钱人都有罪。”
“别扯了!”马海伟轻蔑地骂道,“你的那些钱,一分钱钢镚上都是两面血,现在怎么着,开始忙着洗白自己了?把沾满鲜血的手洗干净了,衣裳一换,窑厂一拆,站在白骨堆上开始讲致富经和成功学了——你在那入口立了个牌坊,就当大家不知道你曾经是个婊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