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池看她肩都塌下去了,想及她平日里敦厚,任劳任怨的样子,不由心中怜惜。心道柴嬷嬷对她动辄打骂,小曹氏也是没半句贴心话的,自己可万不能让她再冷了心。
于是薛池便握住了信娘的手:“好了,我真的一无所知。后头猜测,只怕是路过的猎户,他救了我,又怕担了人命官司,也怕担了我这个麻烦,因此并不现身罢。”
这也算说得过去。
小曹氏又细细的问她如何到的离城,听到她是坐了乐坊的马车,不由得大惊失色:“此节往后万万不可再提!”
见薛池不以为意,小曹氏气极:“这歌舞伎,虽说是有一技之长的,但也不过以此来提了身份,只要身份够,银两够,岂有不从的?只比妓子略好听一些罢了,却也干净不到那去。甚至因着‘卖艺不卖身’的噱头,备受追捧!你若同她沾了关系,索性去吊死好了。”
薛池叹了一声:“我瞧她容貌如花似玉,行止娴雅,岂料是个命苦的。”
小曹氏恨铁不成钢:“你道她为何沦落风尘?她原也是宰辅千金!”
薛池真正吃了一惊。
“她原也是平城贵女,名声在外。只因她父亲贪贿,触怒先帝,阖家男丁处斩,她也一朝碾玉成泥,贬入乐籍。所以说身为女子,家族至关要紧,你如今是伯府千金,也该好生维护自身和家族的体面,万不可与贱籍相交。”
薛池沉默不语。
她知道,应该入乡随俗,谨守规矩。
可是凌云并不是自甘堕落,薛池只有可怜她的。再说轻贱他人,知恩不报,与她从小受到的教育是相悖的。
薛池第一次隐约的意识到:要守规矩,就等于要将真正的薛池一刀一刀修下,将她身上那些现代的枝叶砍去,修成一个能塞进规矩框架的模子。
小曹氏见她模样,不好逼得太紧,只叹了一声:“我总不会害你,我也是,吃过亏的……”
薛池点了点头,双方气氛都冷了下来,草草聊过几句,推说累了,各自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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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安伯府是勋贵,如今虽是有些没落了,但破船也有三斤钉,对于四品的太守来说,仍是需要仰望的门弟,是以此番小曹氏送上敬安伯的名帖,赵太守大惊之下,才会尽心帮隐蔽着寻人,并未向外宣扬。
一个千金小姐,丢了一夜找回来,这其中自有数不清的文章。
但赵夫人李氏却也是十分识趣,府中上下,并无人对此闲论半句。
赵夫人李氏是知府赵大人的填房,前头原配留了一子一女,自己又生了一子两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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