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着板凳不肯要黑面的。
然而骰子听杨寄的话一般停了下来,果然是个黑面!
杨寄大笑了一阵,旁边人直伸着拇指夸他。而他慢慢却笑不出来了,赢一万次又如何,输一次,自己的人生就被改写了。
好一会儿,他定了定心神,指着棋枰上的局势道:“大家玩的是雅戏,不像我以前赌的是刺激。雅戏有雅戏的好……”他刚刚露那一手,大家已经把他奉为圭臬,赶紧拂净了小胡床,请他坐下,看他一步步玩。
眼见就要赢了,突然谁一抬头,喊了一声:“妈呀!”就愣在那里了。大家随着抬头一瞧,汗都吓出来了:他们玩得投入,全围在一块儿,全然不觉县令已经站在旁边。
县令脸铁青,但是法不责众,又不能所有人一同惩罚了,怒道:“在职者不谋其职,谁之过?!”
众人嗫嚅不敢言声,杨寄抬头说:“大令要怪,我只好领了。大家原只打发时间,是我一时技痒,闹出这样的豁子来。”
他挺身担责,牢里的狱卒们无不感念。县令冷笑道:“你过河卒子,难以自保了,居然还有心思玩樗蒱!也好,本就要处置你,今日早早处置了,也省得坏我这里的风气!”叫人把杨寄提到堂上,下了判词。
本来,沈家没告,罪戾也就有限。但杨正元故去多年,无需顾忌,县令又不敢得罪建德王府,咬了咬牙决意从重判处:为正乡里风气教化,决脊杖八十,枷号三月。当着众人的面处刑,衙门里的人纵使想留情,留的也有限。
杨寄脱了上衣,黄荆条做的刑杖带着风声抽了下来,咬肉似的剧痛。看审的人见这年轻英俊的小伙子,白皙的背上先一道道紫肿,再一道道血痕,慢慢皮开肉绽,鲜血顺着伤口往下滴落。而那张脸,咬着牙不叫唤,却也已经青白扭曲,渐渐连头发都像从水里捞上来一样,一根根往下淌汗。众人都是叹息不已。
刑毕,有人为疼得发昏的杨寄披上上衣,喂了点水,悄声在他耳边说:“挺一挺,接下来更难熬。”
果然,四十斤的重枷,压得肩膀酸痛不已,脖子僵直,动都不能动,渐渐连喘气都觉得紧张。背上的疼痛又剧烈,缠缠绵绵绕着四肢百骸,骨头缝里都钻着针刺般的感觉。沈家来送饭,他一口都吃不下去,少少地抿几口水捱着命罢了。所幸三月的天气好,不冷不热,那些冻死热死的情况不大可能发生,但是一天下来人就几乎瘫了,而这样熬要熬三个月,熬到暑天!杨寄半昏迷中喃喃地骂建德王和县令:“奶奶的,就是想整老子死……”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他从昏迷中又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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