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可耻可笑,他边擦眼睛边说:“奶奶的!老子是饿过肚子的穷人,饿肚子有多难受我最晓得!饿到那个份儿上,叫我吃草根树皮观音土我也吃,叫我吃人肉我也吃!……”
他们在雍州城外的山上远远地望着,可以看见潮水般的北燕士兵涌进洞开的城门,城墙上立时全数挂上了洁白的降幡,而密密麻麻的北燕士兵,有了这么大一座城池作为后卫补给的地方,很快能再向南推进,洛阳危乎殆哉!
杨寄很想也撒手不管,任凭北燕的狼骑向南推进,叫那帮作壁上观的家伙,也尝一尝兵临城下、大敌当前的滋味。但是,他终究没有忍心——胜也好,败也好,当官的纵使身死,垫背的士兵和百姓更不知还有多少。一将功成万骨枯,而功不能成,难道就能换得百姓幸免?不过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罢了!
杨寄咬咬牙,指挥手下从两翼环围过去,抢下黄河岸边的战船,又抢住几大矶口,几座山间要塞,虽然暂时还无法夺得雍州,但北燕顾忌身后,侵略的步伐不得不慢了下来。
北燕习于骑兵战术,并不长于守城,叱罗杜文虽然是夷狄之人,却又好汉儒之学,觉得杀降屠城毕竟不祥,皇帝的圣旨传到雍州,叫将雍州的士兵剥夺兵甲,百姓连庖厨用的刀具都不许带,尽数赶到外头山坳里,分散开来着人看管,将雍州变作一座孤城,除却被俘的庾含章等楚国官员和北燕将士之外,再无他人,而大量军备粮秣,全数藏在城中。
在这样的胶着之时,杨寄突然看见雍州城里逶迤出来一队人马,打着白幡,步履迟缓,直往自己的主营地而来。
全营戒备,只等人走近了,杨寄的亲信才匆匆到中军帐回报:“报将军!来的是庾太傅!”
庾含章?杨寄不由吃了一惊。庾含章投敌,他其实也能够理解,但是投敌毕竟不是光彩的事,庾含章总不至于投敌之后还来劝降自己吧?“人来了,总要见一见。”他斟酌着说,“架刀剑阵,我来会会庾含章,看他有什么话要说。”
这日是个晴好天气,地上尚有残雪,反射着日头稀薄的光。杨寄所带来的北府军,个个目光炯炯,若有杀气,把明晃晃的刀、剑、矛、戟……从辕门口到中军帐,架成一道长廊,刃口向下,见者无不心惊。
庾含章坐的是马车。杨寄从帐中看他,只觉得人瘦了不少,下车时身子还晃了晃,随即便站稳了。他的白袍显得格外宽大,空荡荡地在身上飘拂,步履略显蹒跚,却走得很是坚毅。当他看见刀剑阵的时候,略停了停,而后向身后说了句什么,便昂然地从明晃晃的刀刃下方,一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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