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角保持着客套的微笑,可是眼泪却扑簌簌落了下来。
庾献嘉生了三分同情之意,坐下后说:“你如今是两国罢兵的紧要人物,将来还愁家里孩子缺几件衣裳?就是杨将军,虽然别娶了公主,孩子毕竟还是自己的,国公的爵位虽说首先考虑嫡子,但其他孩子,总也不至于担忧衣食。”
沈沅并不知道庾献嘉这些隐在关切之下的尖刻,也正是这位皇后要打量她在忧愤之下的形貌神态。她苦笑一声,坦然道:“别说妾没打算倚赖着杨将军,就是妾的孩子们,妾也希望他们别倚赖父亲——身份尴尬,何必惹厌?他们知道父亲心里有他们,自己不是孤儿,妾也就不担心了。”
庾献嘉笑道:“男人么,有几个靠得住,确实还是得靠自己。不过沈娘子日后前途不可限量,人家求娶时已经说明了,求的是皇后。你我很快就是平起平坐的身份。沈娘子再自谦为‘妾’,我都要愧死了。”
沈沅道:“我从来不存着靠着男人的心。我对杨将军,随他是赌棍也好,是将军也好,都无所谓。只因为他是他,两两相互喜欢,才愿意在一起。至于以后,什么皇后,什么和亲,为了国家,我会去北燕,过了国界,生死便与楚国无关。我这辈子,能像杨将军一样,做点有用的事,也没啥后悔的了。”
她神色坚毅,而带着一点点异样的偏执,似乎……庾献嘉眉目一跳,低声道:“怎么?你打算到了北燕,就……”
沈沅低头笑道:“你知道啦?也无妨的,我不在乎什么劳什子的郡主名分,更不要当什么皇后。一朵花儿,开到极盛的时候摘下来,大家还记得是朵花儿,而不可惜是地上的瓣儿,或混到土地里的花泥呢!”
说到生死,她淡定得像在谈论明天吃什么菜一样。庾献嘉心里突然震动起来,低头忖了好一会儿才又问:“何必呢?你还为前夫守贞?他又能给你什么?承诺?”
沈沅摇摇头:“我去了北燕,对杨寄,以及我的孩子来说,我和死了也没啥差别。可是我要是做了什么劳什子的皇后,杨寄会蒙羞,我的孩子们也会蒙羞。我才不在乎人们说的什么,也不指望什么承诺。我既然已经不能为杨寄和我的孩子们再做点什么,那么,别叫他们后半辈子难堪,我也就放心了。”
她微微地昂着头,面带微笑,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小家碧玉的亲切感和寻常感,并不是书上写的那些三贞九烈的烈女,苦大仇深、睥睨一切的模样;她说出的话,也没有一句是大道理,朝中文学之士,侃侃而谈的那些道德文章,和她说的完全不一样。可是庾献嘉震惊之余,突然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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