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碳描过的眉、用大宫女的香粉抹的额、鼻头微微翘着、嘴上涂的是枫叶般红艳艳的脂膏子。
她左顾右盼,镜子中的脸庞也左顾右盼。阿绢盯着盯着,“啊!”地一声,双手一松,铜镜重重跌落到地上。
“我的嘴真的歪了吗?为什么铜镜中我的嘴是歪的!它长歪了,我看得好清楚……”阿绢死命捂住嘴,呜呜哭起来了:“皇上不喜欢歪嘴妃子……”
屋里的小宫女愈发不得其解,只好从地上捡起铜镜重新摆在桌上,劝阿绢别在哭。她越劝,阿绢哭得越凶,甩开她的手一个人躲进被窝里蒙起头大哭不止。小宫女不知所措,不停地说:“阿绢姐姐,没歪呀,真的没歪。”
石榴也在她的屋子里照镜子铜镜,一肘支桌,托着腮撇撇嘴。铜菱花铸得再繁杂精致,这也不过是一面不清不楚的铜镜子,照个大致形影罢了,怎能赶得上后世的水银镜子毫发毕现。像阿绢那般视美貌为一切,甚至才刚刚有了点美貌的苗头就敢立志当宠妃,必定最受不了变丑了。
心理作用之下,不管去照本来就不清晰的铜镜,还是去照波光荡漾的池水,那嘴,可不就越看越歪了么。
“即使我诓她鼻子歪了或者一个眉毛高一个眉毛低,她也会抱着镜子难过好多天吧……唉,其实她得谢谢我提早断了她的宠妃美梦。”石榴看着铜镜中不甚真实的模糊影子,她还藏着一句话没有说出口,那就是“就算倾城倾国,你也做不了宠妃,因为你被你盯上的皇帝已老朽,将要登基的,不是新帝,是女皇。”
永淳,这是石榴从尚仪处学来的确切年号。她对年号完全无概念,平时也很谨慎不乱说话,管它哪年哪月,反正于己无关嘛。某次听大宫女闲聊皇上眼疾、武后怎样怎样时,石榴一下子跟脑中尚有影子的历史挂上钩了。
“赶上好年景喽。”石榴一个人想着心事。“女皇的后宫,应该有很多男宠可以观赏吧……”
日行一善
阿绢自此跟变了个人似的,再也不照镜子了。有时在司仪处玩耍,遇到阿绢,她除了捂着嘴以外,那气焰显然已经随着“皇上不喜欢歪嘴妃子”这{炫残{书酷{网 的想法而烟消云散。一个宫女,没了当宠妃的念头,便惟有本分作宫女。
以前看她不顺眼的小宫女,无一不是拍着巴掌称好,有些嘴快的小宫女还把她当稀罕事四处闲说:“……对,就是长得挺好成天想当妃子那个……细看看她的嘴好像真是歪的……”
与她要好的小宫女起初还认真劝解:“阿绢,你的嘴巴没有长歪。”可是阿绢每每照了镜子,便固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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