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我这一辈子如何自处。定要我以一生欠你,才甘心吗?”她默默望着他,泪积攒在目中,渐迷了视线,“可不可以少爱我一点,让我多爱你一些。”
感情虽不能以平秤计量,可她忽然想与他站在平行的位置,这样…也才能一起走得更远些。
华光透过雕花刻镂的窗格渗入素帐间,映着她半侧容颜。她含泪浅笑的模样扯得他心疼,似要碎掉。她将自己的腕子缓缓递上,由他悟然接住,交握于一处。便是这种温暖,要她觉得这一生值了。
尹文衍泽另支起右腕,转绕过她的软发,抚上她的唇,鼻,再至眼眉。一路间细细摩挲,指尖触及那丝温热的湿漉时,再忍不住,猛拉了她入怀,与她一并颤着。
“我最怕你这么说,说得人心都要裂了。看来我便是要死,也要将你拴在身侧才瞑目。原来我也是自私的人。如今我是一点半点也舍不得放不下了。”低低的声音,柔软的气息,心疼的眼神。她的泪。便在这之中完全散开,肆无忌惮地坠了满面。
“我也是。”任泪花了素颜,她仍是笑了,握着他的腕子一紧,“放不下。”
幽鸣宫外又传来飘渺的琴声,夹着细密的鼓声,婉转柔长,停停起起,幽幽摆摆。很动听,很诱人,却是遥遥落落,空荡的不真实。琵琶锦瑟,华筝玉琴,长歌曼舞,迷酒乱灯,皆与幽鸣宫中誓死相偎的二人无光,只这片刻静谧的真实,印在心底,抛却世间杂乱的噪声,静得有人沉溺,而后死死生生皆若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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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时乱 第二十八章 棋论
幽鸣宫的昏景很美,一觉醒来,延陵易靠在榻间淡淡的笑,顾顾盼暮霭生辉。若是一声囚禁在这四角朱墙飞檐的狭隘中未尝不是美差。在这幽鸣宫厮守,与他日夜相对,再没有天下,没有他人,没有生死。最后一并老去,死去。二十年来从未想象过的人生,在脑海中几笔勾勒而出,她突然觉得圆满。美好的分不清真实与虚幻。
睡前尹文衍泽予自己列的一局棋,仍印在脑中,记忆犹新。他问自己看懂了几成,她说只看懂了三成,四成糊涂,余三更是全无头绪。如今又想起了那棋,不由得出榻信步而上,立在棋桌前沉默不语。
紫檀木打造的棋盘之上,黑白行列,经纬纵横,六合之地,作伏设诈,要厄相劫。盘上张弓开列你我争锋的局势并不美好,任一枚象牙棋子都泛着血腥气,透隐步步杀机与颠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