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是怕生着不能赢。
“我将延陵空的两队人马留在城下护卫你,待到杀入宫都,一切齐善,便命人持令送你去见他。”他灼热的气息滚在干燥的十指间,铁与血的味道,清晰而又真实。
她点头,弯了一指滑过他挺毅的鼻梁:“就不能不冲在最前锋吗?”
“我是阵前统帅,总不能贪生怕死。”
他低低的笑,心却因她这一句格外暖着,因她多有几分还是在意自己的。
她随即淡淡笑开,坦然道:“你若有事,这天下之主谁来任?”
尹文尚即一愣,翻过她的腕子轻轻吻上:“还有你,我无憾。”
“我有憾。”咬下这三字,她失了所有情绪。
“这江山,既是你要我打下来的,我自是要冲在最前,你一眼便可以望见。”他安慰的一笑,将她的手放在唇边,引她摸出那上扬的弧度,“我会在启元大殿上等着你。”
“我信你。”她言得确凿,随着他溢满了笑。
“也等她。”他最后附上她隆起的腹,那里是她周身最温暖的地方,贴了额头靠上,虽是她与另一个男人的血脉牵连,仍会要自己时而暖盈了胸膛。他想自己一定是爱她爱得要死。预想不久的将来,与她们执手立在郢都最盛极的高台上,也是无比满足。
微颤的手掠过他鬓侧,有一刹那的疏忽,她问自己,如若眼前这个男人死了会怎样。
这个眉眼刚硬,秉性坚定,会时常将大麾展起将自己护在身下的男人,他知道她的一切肮脏,也甘愿与她同流合污。他曾经是自己最不屑携手的东宫,她只以为他从没有能力毅力站于这场惊心动魄的厮杀中,他连执棋的资格都没有。然后今日,与她共立的人,为她撑起一席天下,甚至即将为她喋血送命的人,也是他。
若他死了…她或以不会真的很难过,至少没有痛心疾首。
就是那么淡淡的,灼热的温暖会充盈满目,但再不会哭泣。
她会送他走,以极尽奢华烜赫的国葬,她也会亲自为他撰列碑文,在史书上她会为他留下浓墨重章的一笔。应天广运仁圣文武至德皇帝,这十二个字她会亲手刻在他陵碑上,也烙在她心底。
这是她欠他的,一笔连着一笔,她会无比清晰的记着。
等到年华逝去,她也许会真的忘记他,任那绰影消匿在生命中川流不息的过客中,有关他的一切痕迹会逐渐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