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托人从南京啊还是杭州的捎来这匹缎子,说是额娘送给做衣服。我老天拔地的人了,若是把这鲜亮颜色一穿,那还不叫人笑话卖老俏了去。这不,赶紧打发人比着芳丫头的身量做了这么一身,想着是呀年节里就送过来,可巧瑞福祥的巧手李回乡去了,苏纹坊的绣娘又犯了什么眼病,几样不巧堆一块儿,就拖到今儿才送来,偏偏又是巧了,正赶上今儿是芳丫头的大喜,唉,天底下再不能有这样巧的喜事儿了。”姑太太巧笑连连,白胖的手揪着不住得我搓揉,大猫儿眼的戒指直晃得我眼灼。老太太倒似是不介怀,只微笑点头,我只得低下头去。姑太太一个劲的打量不停,又是说又是笑,又是看手又是看头,直把我摆弄的站不是跪不是,腊月天里竟逼得手心一汪汗。
好容易姑太太掇开手,站着的侧福晋西林氏一旁笑着凑趣:“玉哥儿今年也满十七了吧,听二爷回来说,去年冬天古北口练兵,万岁爷御驾点兵,玉哥儿一人一马,举着杆百十斤的大枪上阵演练,把个生铁大枪使得虎虎生风,万岁爷看了也亲赞声好,当即赏下黄马褂,封了四品顶戴,阿弥陀佛,若没有千斤的臂力,哪能挣得来这般长脸的大造化嗳!”
一时之间满座凑趣,这段典故府里上上下下也不知挂在嘴边多少回,每个人都演绎的神乎其神的,直说的玉淇如托生杨戬,只差了额前一只眼。侧福晋在节骨眼上又提,正为挠着姑太太的痒痒,只见上姑太太果然笑逐颜开,一堂的人都忙着做陪,一时间莺声燕语,好不热闹。
我听着心里也欢喜,面上隐隐带得色。玉淇年前捎来信说,今春要留在古北口练兵,不能回京相聚,虽微憾今年难续结伴踏雪寻梅之缘,但再见时,他必定更高更壮了才是。
一时谈兴稍退,坐在一旁拨弄参汤的二婶笑着开口了:
“本来今儿姑娘大喜,我本该早备下贺礼的,偏一入冬身子疏懒了些,礼数就顾不得不怎么周全了,只准备了两样粗陋东西,芳芳要是看着还好,就权当个玩意儿收下,等开春暖和了,再打发人南去了寻几样正经东西回来给芳儿贺喜。”
满座安静下来,我站在宝座这里看二婶,越女新妆出镜心,满家的女儿也如厮娇美。她一双凤目微垂,水银般的眸子流光潋滟,眉心微蹙,越发显得并刀如水,鼻若悬胆的标致。一张口儿略大,却正配上紫茉莉胭脂的明艳,脸庞圆润玲珑,只微微在颌下激起一点儿小弧,又仿佛带点精致的孩儿气。此时安静的坐在红木圈椅中,朱唇微启,拿手轻托白瓷盖碗,举手投足间,通身竟隐隐有玉色流连。我暗忖,这样的美人儿,正应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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