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不似当时凶狠,仿佛是看出了什么,又仿佛什么也不愿意看出来,虽还是兀自牢牢捏着我的下巴,却在不经意之间,已为我轻轻摩挲起来。
他的手指细长,却些微粗糙,轻轻抚着我下颌上些须的绒毛,仿佛有意无意的,所及之处无不激起我阵阵慌乱。几次想出手拨开,却又浑身懒懒的使不出力气,只能一边任由他的手指勾勒着我的下颌,一边费力克制周身渐渐涌起的舒适感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只手猛得松开了,我一惊之下清醒过来,不自觉抬头看去,只见那龙广海已转过身去背对着我,瘦削的肩头似有微微颤动,一双手藏在袖中,似已牢牢捏成拳头。
听他的声音冷冷传来:“不是说要领我逛园子吗,怎么停在这儿了。”
我勉强收拾精神,暗暗点了点太阳穴,打点着话语轻声说道:“是,那就请龙世兄随芳儿这边走吧。”
两人重复沉静,我低头无语,他昂首不言,一前一后继续行走在园中小径上。毕竟中秋已过,天儿虽还是热的,阳光却已不复酷暑热力,晒在身上只觉熨贴温暖,说不出的安逸舒畅,一阵金风细细,扑面吹来挟芬携芳,催动夹道两旁金菊吐蕊,桐叶泛黄。昂首远眺,只见碧蓝天上一行群雁人字南飞,依依醉人心语。
走着走着来到园子东南角上的一片草地上,我想起去年此时正在这里,我给额娘抓了只油绿色的老蝈蝈解闷。此时正是草籽多汁的季节,蝈蝈个顶个吃的壮实,这要是抓几只回去养在葫芦里,必是又能伴着额娘熬冬了。正想的兴起,冷不丁身后有人突然说道:“等一下。”
一个吃惊赶忙站下,回头见那龙广海也不说话,双眼死死盯着草地某处,一手轻轻解下腰间佩戴的荷包玉璧之类饰物,同手中扇子一道儿堆在地上,一手拉扯着领口的盘扣,像是要脱下马甲的意思。见我在一旁瞪大眼睛,他轻轻摆手示意我不要出声,一边继续脱下马甲,一边又蹬下脚上的鹿皮靴,竟只穿着石青棉袜踏在草上,蹑手蹑脚躬身行进,一时又停下脚步想了想,回头拿手势示意我拿过随身携带的银茶壶来。
见他这般做作,我登时明白这是要我帮着他捉蝈蝈。心中不觉欢喜上来,于是照他的样子也脱下绣鞋,轻手轻脚来在他身边,从头上拔了只簪子交在他手上,又把茶壶盖子打开,一并轻轻递了过去。
只见他悄悄俯下身去,拿簪子拨开草皮,看了看,又侧耳细听了听,待过了一会儿,像是寻清了蝈蝈洞穴的所在,也不顾泥土灰尘,竟一合身贴在地上,提起茶壶稳稳灌水进洞里,既而一个鲤鱼打挺跳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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