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起层层寒气来,一双单薄绣鞋踏在冰冷的竹地板上,那寒气更是由虚化实,随着血液慢慢攀延上了心口,看着面前端坐在窗下,被一群青衫少女环绕着的太皇太后的眼神里,分明写满了一段无声的不满,眼看着骄傲遭遇了侮辱,却不得不拼命压抑下满腔又惊又羞,更还有一片失落,只是低下头去,望着鸦头云纹的鞋尖儿,突然打心底深处,泛上一阵深深的悲伤起来。
龙广海唯一的亲人,一手抚养他长大的祖母,在瞧我的第一眼,就如此明瞭的表示了她的否定,可我又能怎么办……
也不知过了多久,隔着一片叫人透不过气来的压抑,远远就只听见太皇太后的声音,不急不缓,似乎心平气和的传了过来:“走了那么远的路,又立了这么久的规矩,只怕是累着了,来,过来靠着我老婆子坐坐,咱们也好说话……”
温柔可亲的家常话,从太皇太后口里说出来,竟也和一屋子的精致漂亮的女孩子似的,沾染着一种不真实的气息,就好像景德镇烧制的瓷人偶,粉白桃红描画的那样美,却总也感觉隔着层什么似的,引不起亲近的念头。
我想,这也许就是他们常说的,皇家气质吧。
眼见她拿手轻轻点了下身旁一只绣墩,心头不由一颤,身不由己的称了罪,绷直腰杆沾了一角坐了下去,重心只敢压在两条腿上,就那么插签儿似的强挺着,这样坐,倒比站着,还要累上几分。
后来,当我坐在坤宁宫的暖炕上,看着惠妃宜嫔她们也这般局促不安的,拧着脚尖斜插在我面前时,方才明白,原来那时候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并非是要刻意为难,只不过天家格致祖宗规矩,本就应当如此。
“这一路也够你受的了,瞧这身子骨儿瘦的,看着就叫人心疼的,想来你玛法见了,必然也是要心疼的……”
尊长说话,不能不答,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是,是芳芳大不孝,玛法年事高龄,殚精竭虑为社稷尽忠尚且不暇,还要为孙儿辈担心费神,芳儿身虽在外,心里却着实愧疚不已,每一想起,必定疼痛如绞,不能释怀……”
虽说是一板一眼的奏对格局,却足以牵动起我一抹情弦,一旁小丫头端着杯热腾腾的奶茶过来,铮亮的铜碗托在手里,正正把一抹姜汁的辛辣撞在眼里,忍不住伸手要揉,泪已抢先淌了下来。
哪里又敢叫泪落下来,只能赶紧凑上茶碗,和着泪意大大吞咽了一口,蒙族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