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怎么会在这里!”
猛抬头,寒风中,浓黑一团的夜幕里,我竟看见是纹锦和绣禧,一左一右,傍着额娘,冲我灿然一笑。
血都收到心里了,神志却清醒的不肯害怕,我看着她们昔日如花的笑靥上泛着惨青的光,看着额娘对她们笑了笑,白玉般的脸颊也随着她们一起,销抹了人色,一并变得惨青惨白起来……
“福晋为了等姑娘,魂魄迟迟不肯去阎司报道,奴婢们怕耽误了工夫,特意上来迎迎福晋……主仆一场,姑娘要去那见不着人的地方了,以后怕是再无相见之日,奴婢们惟有替姑娘照看好福晋,若非如此,无以为报……”
眼看着,额娘的嘴角眼睑,慢慢滴下血珠儿,成串儿成串儿挂在腮旁,却还是温暖的笑着,一双眼睛瞧着我,仿佛是在瞧着自己一生最大的成就,那样执着,那般自豪,甚至连阴森的死亡都无法减少半点她的骄傲,对我轻声说着:“额娘能为芳儿做的,只有这么一点儿,以后的路,就要靠芳儿自己去走了……”
“额娘,额娘!”胆已惊裂了,满口尽是胆汁的苦涩,身子拼着命只要往上扑,却被二婶死死扭住,两个人扭作一团,听她夹着哭音大声吼道:“你额娘一天一夜之前已经去了,你便是想留她,也断然留不住了!她这一缕魂儿就是为了见你最后一眼才挣扎到此刻,如今,咱就让她安心去了吧……”
风陡然狂卷起,微弱的灯火摇了两摇,终于,熄灭了……
……
“你额娘她,是咱们赫舍里家的好媳妇儿,没有她,也没有咱们的今天……”
三天之后,跪在额娘的妆台前,老太太对我说道。
府里封锁了额娘故去的消息,没有发丧,没有设灵堂,甚至没有七天停灵就草草下葬了,我是她唯一的孩儿,竟不能为亲娘摔盆戴孝,连扶灵焚纸也不能,此刻,一身鲜艳的跪在额娘生前住过的东院厢房,对着她用过的妆台,看着她生前用过的梳子、头油,她自尽用的鸩瓶兀自敞着口,和着风,点点弥散着芬芳的毒气,身子就如同膝下的砖石一样,都冻硬了。
老太太盘腿坐在炕上,抽着烟袋锅儿,冲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微微眯起眼:“那一天,你额娘破天荒地前来见我,说你害痘,再不救就来不及了,我知道,你的好时候,终于到了……”
“没出过痘儿的女儿,是进不了宫的,我本来是想除去碧桃肚子里的孽种,这么一来,一石三鸟,倒是成全了芳儿你……”
“碧桃的丑事,我一早就已经知道了,是我叫你二婶儿把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