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叔扶着后腰,趴在井边哀哀叫痛。
石头落地后,吕晓蓉憋住的气终于放松,用嘴大口喘息。
睨视着地上的人,林诗兰桀然一笑。
“妈你看到了吗?堂叔没什么可怕的,我不怕他。”
是啊。吕晓蓉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她连亲妈都不怕了。
林诗兰俯身,从堂叔的口袋里轻轻松松抽出那沓她妈给的钱。半个子都没给他留,她全部拿了个干净。
他一口黄牙咬得嘎吱作响,被她斜了一眼,又安静了。
“亲戚一场。你需要丧葬费,随时再管我要。”她的语气凉飕飕的,黑黢黢的大眼睛里没有感情,像井底爬出的鬼。
堂叔敢怒不敢言。
“走吧,妈妈,”林诗兰扶起双腿瘫软的吕晓蓉:“晚饭没吃饱,我们去吃点夜宵。”
林诗兰骑电动车,吕晓蓉坐在后座。
下雨了,她们穿了双人雨衣。所谓双人雨衣,就是一件大雨衣,上面有两个露出脑袋的地方。
前面的雨衣大,是给大人的,后面的雨衣给小孩。
如今在她们这儿却是颠倒了。
吕晓蓉没坐过林诗兰骑的车。她开得快,快得有些吓人。电动车在黑夜中飞速穿行,吕晓蓉握紧后座的扶手,一阵心慌。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雨衣,看不见林诗兰的表情。先前女儿疯疯癫癫的样子,让吕晓蓉萌生出一种“她故意开快要把我们俩一起撞死”的感觉。她想说点什么劝劝,又怕说得不中听刺激到她。脑子各种情绪交杂,又得心惊肉跳地保持着稳定,吕晓蓉吸了吸鼻子,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