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娘与梅卿,总也睡不着。她打算要对董墨说,临到眼前,却又犹豫了。她想起从前他对她娘的评价,那都算客气了,在他心里,一定是瞧不上这样的人的。可是不巧,她自己也是这样的人。
她只敢略微试探,“我娘与梅卿住在这里几日,你是不是不大欢迎?”
“这从哪里说起?”董墨感到些浑软无力,仰头倒在铺上,仰着眼笑她,“先时就是我说的,请他们来一道过节。”
“你那是为书望。”梦迢撇撇嘴,踢掉绣鞋爬上床来,盘腿坐在他身边,“你其实一点不喜欢她们,你客气,是为我。”
董墨脸色正了正,有些没奈何地叹道:“知道她们的所作所为还喜欢她们,你这有点强人所难吧?不管怎么说,她们也是你的至亲骨肉,我虽然不喜欢,该有的礼数我不会缺就是了。”
梦迢低下脸,“可我从前也与她们一样的作为,你又为什么能喜欢我?”
“你不一样。”
可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梦迢心内一阵凄惶,她是风月高手,能说得清。其实他不过是给情.爱迷了眼,因此才看她哪里都好。
感情是这世上最完美的障眼法,遗憾它是不能持久的。总会有那么一天,爱的新鲜成为过眼云烟,她的卑劣会又再浮现在他眼前,届时他看她的目光又会不同了。
她满目凄凉地笑起来,“其实没什么不一样。我一点也不好。”
“谁说的?”董墨坐起身来,郑重地望着她,“这话我可不敢苟同,诗曰‘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要认清自己,很难的。”
他笑一下,掐她的脸,“是不是我二姐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了?”
梦迢遥遥头,面颊上浮起一缕苦笑,“没有。她不用说什么,只要看我一眼,我就自惭形秽了。”
越笑,那颗心在腔子里便越有些沉沉地跳不起来,“其实你这么好,什么样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小姐找不到?人才,家世,相貌,品德,京城那些千金闺秀,随意拧一个出来也比我强。我生得好么?总会老的。你们读书人常说,人在世上立足,凭的是一身骨气。可这东西,我偏偏没有。”
说出这一番话来,她自己也惊一跳。
惊后,却有些尘埃落定的安稳。她怕看见他的目光,缓缓走下床来,又望见黑海上的月亮。
一步一步,房间大得空旷,四壁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华美精致的家具,在漆黑的角落里,还有重重叠叠的描金箱笼。她的脚步轻飘飘的,感觉地面也开始漂浮着,所有的细软身家都被装在一艘船上,而她与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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