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毫无知觉般,兀自笑着,一边埋头大快朵颐,一边痴痴呆呆地向前缓行着。刚转过身,没成想,脚下一滑,偌大的男儿铁躯,竟摔了个狗吃屎,匍匐于雪地之上。身上的襟袍,也叫炉前的炭渣沾染,黑漆漆,污秽不堪。
北风,一阵紧似一阵,夹着雪花,刮得人脸,好似利刃。他勉强撑着长臂爬起来,刚起身,一双眼眸,随意瞥向街角处。
不过七八步之外,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个娇小单薄的身影。
一袭破旧的冬衣,丝毫掩不去她身上的柔美与矜贵,只挽了一个家常的低髻,冻得通红的小脸之上,那一双剪水秋瞳,盈盈然望着眼前之人。
中有怜惜,中有悲悯,却没有半点怨忿。
即便是夏夜的苍穹,也没有她的瞳仁乌黑,纵使是九天的星子,也没有她此刻的眸光清亮,仿似一泓秋水,直看入人心内去。
尚有一块红薯粘在他的唇角,她伸出瘦弱的手指,似要为其拂过,手腕才抬起,便缓缓落下,那一朵苍白的唇瓣,张了张,却没有声音唤出。
只,棉衣不及处的皓腕之上,因着胳膊的抬起,露出数道狰狞的伤疤,想必当初的伤痕,深,几可见骨。
朱棣,看着面前这个小小的身影,却无半点动容。只当她是个陌生人一般,星眸中,全无一丝灵光,一面低头啃食着掌中的半截红薯,一面踉跄着继续向前迈步,竟头也不回。
雪,越下越大,那一副高大的身躯,很快,便消失于棂星门的城楼内,再也望不见。
不过是片刻的功夫,积雪,就已厚厚堆了人一肩。
她却丝毫不觉得冷,抬起单薄的布履,再深深陷进雪中。她虽是纤巧的天足,但,如此大的风雪,别说是她这样身躯瘦弱的女子,即便是那些膀大腰圆的寻常男子,于此时行路,也觉着艰难。
她裹紧褴褛的棉衣,沿着来时路,顶着风雪,深一脚浅一脚地移着步。
穿过丽正门,进入内城,往西,经过大庆寿寺,再穿过阜财坊,紧挨着城墙角,有一座弃用的城隍庙。虽破败,却可以暂避雨雪,她已经在其内,容身了数月不止。
直走了有半个时辰之久,才看见半掩的庙门。
她的身上,也已叫雪水打湿。方才,走在半途中,因着路滑,她一连摔了数跤,连手肘处,隔着棉衣,都蹭破了皮,此刻,生生地疼。
纤细的身影,甚至毋庸推门,即可自门缝中迈入。却见通往大殿的中庭内,雪地之上,明显有一道人行的痕迹,似是新踩下。
她又惊又喜,顾不得路滑,顾不得痛,拎起裙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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